秦使曲宫面色灰暗的回到咸阳。
他是二世皇帝的亲信,素来知晓君王的心意。
昔日曲宫曾被皇帝派去代郡杀上卿蒙毅。
蒙毅哀泣求饶,可曲宫知道二世和赵高杀意已决。
他毫无同情心,甚至亲手持剑杀了蒙毅这位秦国重臣,以证明自己对皇帝的忠心。
正因为了解皇帝和赵高,曲宫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回到咸阳,怕是讨不了好。
“说不定会革职下狱?”
曲宫暗暗猜想,但他不敢跑。
一跑,全族就完了。
当曲宫回到秦宫,战战兢兢的将唐王吴广的那番话呈上时。
二世皇帝勃然大怒。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翻身前案几,大骂道:“吴贼好胆!区区低贱黔首,竟然敢拒绝天子的好意!如此贱民,就该腰斩,车裂,夷灭三族!”
“朕要灭了吴广全族,将他们通通杀干净!”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侮辱!
极大的侮辱!
吴广言语间,毫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这让二世皇帝如何不怒。
要是吴广在他眼前,他绝对要拔剑将其当场砍杀。
只是骂完后,愤怒完后,二世皇帝又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斧钺加身。
吴广的话充满了威胁与杀意,哪怕隔着数百里的距离,通过使者的转诉,他都能感受到吴广坚定的灭秦之意。
二世皇帝转头望向侧首的赵高,颤声道:“赵君,赵君……吴贼不欲同吾等和谈,还扬言要杀入咸阳,革了吾大秦之命。彼辈如此决绝,吾等该如何办啊?赵君,你不是说吴广定会答应的吗?”
赵高脸色也极为难看。
他说动皇帝给出了丰厚的条件,不管是名声、地盘,还是大量的金玉美人,都足以显示出他和谈的诚意。
哪知吴广不为所动,反而还出口威胁,如此不识抬举,让赵高又惧又怒。
心里有一股气堆着无处发泄。
又见皇帝质问他的策略。
难道是他赵高的献策有问题吗?
赵高没有回答皇帝的话,而是转头盯着曲宫,阴沉道:“吴贼如此决然,莫不是你出言有误?”
曲宫大惊道:“丞相,臣一切所言皆按丞相吩咐,绝无误处,一切都是吴贼无和谈之意,还请丞相明察。”
“明察?不管怎么说,出使无功,就是你无能!竖子坏吾大事,来人,给我拉下去斩了!”
赵高低吼一声。
他赵丞相的方略是绝对没有错的。
如果出了问题,就是办事的人搞砸了。
殿外立刻有郎卫走进来,去捉曲宫。
“丞相,陛下,不关小人的事啊!饶命啊!”
曲宫大叫着想要挣扎,但被虎背熊腰的郎卫一按,便没了还手之力,拖着往殿外走去。
听着惨呼声越走越远。
赵高和二世皇帝皆长吐了一口气。
“使者无能,坏朕大事,杀得好啊!”
二世皇帝赞了一声。
杀人泄愤,心里舒坦了不少。
只是舒坦完后,君臣二人神色再度阴冷下来,回到了吴广带来的威胁。
“吴贼不知好歹,欲要与我大秦死战。他既然要战,那就与他交战!”
赵高冷声道:“中尉甘阳已率军三万在大河布防,有此天险防守,纵使吴贼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过来。等到我后方大军来援,定让他后悔今日拒绝之事。”
二世皇帝也给自己打气道:“没错,有大河天险,吴贼一定过不来的。”
“一定过不来的!”
……
大河滚滚,水浪滔天,上有百舸争流,蔚为壮观。
每一艘船上,皆有数名到十名左右的唐军士卒,除了掌舵和划桨的人外,其余兵卒皆手举盾牌,船只顶着如狂风暴雨般的箭矢向前行进。
嗖!嗖!嗖!
大河西岸,排列成阵的秦军,以手中弓弩猛烈射击河面船只。
箭如飞蝗,部分落入水中,溅起一片浪花。
同样有数不清的箭矢射中船上人影,震得唐卒手中的木盾、皮盾摇颤不已,甚至有箭矢从刁钻的角度击中目标。
一些唐卒惨叫着摔落船下,甚至还有因失去平衡而使船只倾覆的情况发生。
咸阳有着天下最大的武库,库存的箭矢堆积如山。
工坊中那些工匠、隶臣每日产出的箭矢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足以供应秦军奢侈使用。
他们见人就射,无需吝啬箭矢的损耗。
对唐军来说,顶着箭雨过河已经很困难了。而就算顶过了箭雨,当船只靠岸时,他们面对的是严阵以待的秦国中尉军。
“杀!”
一船的唐军士卒刚刚上岸,眼前就出现了几十个秦军手中的长矛和铍、戟。
这是没有悬念的战斗,渡河唐军的下场已是注定。
秦军战阵后方,中尉甘阳立于高处盯着大河战场。
唐军人数众多,是秦军的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