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白马县。
箭矢如飞蝗腾空,遮天蔽日。
阵阵入肉声中,痛呼惨叫接连不断。
军营高台上安置了大型弩机,在唐卒的操纵下,巨箭破空飞射,势如雷霆,要是角度合适,甚至能拿下一穿二的成就。
楚军冒着重重箭雨,越过插了尖刺的壕沟,直奔唐营,与躲在鹿角、栅栏后的唐军相互拼杀,不时有楚军勇士杀入唐军营中,挥戟劈砍。
有人被长矛戳翻当场,又或是被剑刺杀倒地,血肉横飞,十分惨烈。
楚军就像是无边无际的红色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汹涌扑来,不断的冲击着唐军营垒。
“这龙且疯了。”
张耳站在营中高处,打量战场形势,眉头紧皱。
唐军处于守势,壕沟、营垒等防御设施能给他们提供一些作战优势,每一次楚军攻击,死伤人数都在唐军之上。
可龙且视若无睹,不断驱赶兵卒进攻,这般攻势远超之前,使张耳及麾下兵卒都感觉吃不消。
谋士贯高在旁道:“韩地之战,我军已打下三川郡大部分,断了龙且的后路,他心中定然着急,这才会疯狂进攻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白马。我军现在只需死守防线,要不了两日,他见无法攻克,就只能撤军了。”
“你说的是,韩地一胜,时间便在吾等手中。接下来只需挡住,待援军前来,龙且便无能为力。”
张耳颔首。
三川郡和白马有大河相连,韩地的情况通过船只顺流而下,一天之内就能送到白马,远比吴广在济水收到的消息更快。
张耳这边已经知道岳成等人攻下三川的事情,心知只要守住,优势将逐渐向唐军倾斜,心里并不着急。
在他的调度下,唐军防守井然有序,借助各种防御设施和弓弩将楚军的攻击死死挡住。
这一打转眼就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霞光洒落于地,更让战场添了一种凄凉感。
楚军战阵中。
大将龙且瞪大着眼睛,紧盯前方唐营,呼吸颇为粗重。
“该死的张耳,就和乌龟一样,缩着脑袋不冒头,真是个懦夫。”
就像张耳和贯高推测的那样,龙且急了。
龙且率军杀入东郡,本是意气风发,意图捅穿唐军后方,在吴广背后搅一个天翻地覆。
一开始楚军攻打燕县、长垣等魏军镇守的城池时,确实是势如破竹,大有无往不胜的气势。可打到白马时,便遇到了前来拦路防守的张耳部。
这支唐军的人数和战力都不如龙且率领的偏师,要是两军在外野战,龙且有大破唐军的把握。
可偏偏张耳之前曾在河内抵挡王离大军许久,积累了深厚的打防守战的经验。
他也不率军出战,只以军队守住通往白马、濮阳的路口,凭借营垒设施死死抵挡,让龙且不得前行。
要是后方安稳,龙且不介意和张耳在这白马耗上一场,他只要击破张耳,楚军就可以上前包围白马、濮阳,在战略上取得优势,断掉吴广与河北的联系。
可问题是现在韩地出了问题,时间不在他手上了。
“丁固真是个蠢货,守着大河之险还能被唐军拿下,将乃公也给拖累了,无能啊无能!”
龙且不知道是第几次大骂丁固了,声音中全是愤怒。
龙且攻白马之前,曾在卷县和阳武一带布置了两千兵卒,保障粮秣供应的同时,也能护住自己的屁股。
现在这两千兵卒就传来消息,说唐将岳成突破大河防线,大败楚韩联军,已经攻取了三川郡大部,正挥师东向,来捅他龙且的屁股了,万幸那两千人占据阳武等城池将唐军挡了一下,正在为他争取时间。
“将军,张耳死守营垒,吾等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将他拿下,若是再耽搁下去,那韩地的唐军杀过来,则我军前有张耳,后有岳成袭击,形势危矣。还请速速撤兵才是。”
作为副将的留公王旋,焦急的提出建议。
其余诸将也道:“留公所言甚是,今韩地已失,我军后路无法保全,有被唐人前后夹击的风险,不可在此久留。还请将军撤回砀郡。”
龙且却摇了摇头。
“大王命本将出征,乃是让我打乱唐军之后方,现在要是一举撤回砀郡,则此番任务彻底失败,本将还有何面目位列诸将之先?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大王?”
说着,龙且转头看向西边的韩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