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笼罩大地。
郢都城中的一处府邸深处,有烛火摇曳,在墙面上映出一胖一瘦两个人影。
“父亲,你糊涂啊!”
项睢看着眼前像是战败公鸡般的项缠,气不打一处来。
他嘟囔道:“我提前予你书信,让父亲你拉拢郢都众臣,就是为了占据一个登上王位的先机。你应该事先伏刀斧手在侧,若是项羽不答应,一声令下,就可将他们诛灭,哪用受今日这种恶气。”
项缠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低吼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郢都防卫由钟离眛、季布负责,此二人皆乃项梁亲信,我虽以高位拉拢他们,可时间尚短,他二人并不值得信任,最多是在我与项羽争执时保持中立。若无他二人相助,我怎敢对项羽动手。而且项羽的勇力你不是不知道……”
说到此处,项缠想到当初他们在江东举义时的事情。
项梁、项羽二人在郡守府中斩杀殷通,被郡守亲卫包围,项羽持剑而出,据说从府内砍到府外,一路所杀数十上百人,无人能阻他一步。
项羽的名声威震江东,自他率军以来,除了被司马卬击败过一次外,战阵上从无一合之将,被其屠戮者甚众。
这种如杀神般的人物,项缠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和他动刀兵。
“项羽手下还有周兰、蒲武等亲信掌握大军,我就算侥幸杀了他,此二人若率兵生乱,又该如何办?且唐国大军当前,连项梁都打不过吴广,这西楚国里能同唐军匹敌者也就只剩项羽一人了,若杀了他,你能打赢唐军,还是我打的过唐王?”
“我也想借项羽之力御敌啊!”
项缠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想当王,可又不想和项羽暴力冲突,还贪图项羽的武力。
所以项缠一拍脑子,想出了传位给项羽的招数,意图通过利益交换和平上位,只要项羽被他说动,当场答应下来,那这件事就真正的完美了。
他当王,项羽为将,二人合力一起对付唐军。
哪知道有范增为项羽撑腰,搞出了这种事情。
“我顾念项氏一族的亲情,不欲同他动武,哪知这小子不讲德行,不讲德行啊!”
项缠哀叹着直拍大腿。
项睢在旁听的恼怒,又想到今日在宫中所受的气,不由恶向胆边生。
他低语道:“父亲,你手下还有不少人吧,要不然吾等联合项佗、灵常等人,想办法伏杀项羽,说不定能把王位重新抢回来!
“不可!”
项缠慌忙摆手,他摇头道:“项羽武力卓绝,现在又有范增这老匹夫支持,再加上他的亲信控制军队,吾等绝不是对手。而且说不定现在他们已派人在外监视,勿要行险啊!”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我父子真要眼睁睁看着项羽当上楚王,对吾等尽情使唤不成?父亲,项梁死后,你就是项氏辈分和年龄最长之人了,这楚王之位本该由你来坐!让项羽当王,我不甘心啊!”
项睢不甘的吼着。
突然,他眼眸微动,想起了一件事情。
“父亲,你之前说唐王曾派人前来问好,还送你礼物?”
……
郢都城中暗潮涌动,远不止项氏一族。
又如城东一处宅邸。
“项梁这恶贼终于死了!”
章邯神色欣喜,对下首的司马夷道:“项梁背信弃义,罪恶甚大,如今死在了唐王手上,吾心中畅快啊!来,满饮此杯!”
说着,他向司马夷举杯相敬。
司马夷忙抬手回应,待到饮完杯中酒水后,他同样笑道:“章兄所言甚是,项梁欺骗吾等,背弃荥阳之盟而滥杀我关中子弟,今日有此下场实属活该。”
听到“关中子弟”等字句,章邯面上有愧色闪过。
他低首叹道:“我本以为项梁乃将门之后,故与他定下盟约,让项梁允诺保全我子弟性命后才向他投降,哪知道此恶贼嘴上答应,结果在新安干出那种事情。使吾等陷于不义之地,吾等愧对关中父老啊。”
司马夷见状,忙道:“章兄勿要自责,当时吾等被项氏围困在荥阳,后路断绝,向其投降乃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想不到项梁会如此残暴。现在项梁身死,唐军将大举南下,我看着这西楚国撑不了多久,必为唐王所灭,吾等关中子弟的血仇也将得报!”
“然也,没了项梁在前抵挡,唐军南下,这西楚定然挡不住。”
章邯点了点头,转而脸色阴沉道:“吾等当初投项,被项梁封以侯位,你说等唐王灭了西楚,又会如何对待吾等?他手下多有关中子弟,你说会不会因为新安的事牵连到吾等身上?”
屋中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新安之事后,章邯等人在关中的名声烂透了。
关中父老怨恨他们率军投降项梁,导致子弟被大肆屠杀,许多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唐王手下又多关中人,要是他们落到吴广手中,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可如果帮助项氏抵挡唐军,先不说西楚能不能打过唐国,楚人会不会信任他们,就说章邯、司马夷心中早对于项氏恨之入骨,不可能为其助力。
司马夷犹豫一番,低声道:“我与司败灵常有些交情,听他说过项氏并非合力同心,左尹项伯就与现在的楚王项羽不睦。吾等若是能从中寻得机会,离间项氏,为唐助力,日后唐王灭楚,说不得能宽宥吾等。”
“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