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大军抵达,在北边数里外扎下营垒。
其军旗遮天蔽日,给了南边的西楚军很大压力。
楚卒们心惊胆颤。
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唐军远道而来,兵卒赶路疲惫,没有立刻进攻的精力,估摸着正式进攻会等到第二天才开始。
但这不仅没让楚军放松下来,反使他们越发提心吊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提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屠刀落下之前的恐惧,远比屠刀落下时带来的精神伤害大得多。
要是项羽还在,以他的性格或许会主动率兵出击,试图提振一下士气。
范增和季布二人没有这种魄力。
他们在绝对劣势之下,只能不断让兵卒挖掘壕沟,砍伐树木制造栅栏、拒马、鹿角等防御设施,以增强营垒的防御力。
同时周殷、曹咎二将不断巡视军营,全力为接下来的防守战做准备。
在防御工作准备的差不多后。
季布又召集留守的将领,为他们鼓舞士气军心。
“吾等随先王起事,反抗暴秦,建此西楚之国,实乃荣耀之绩。又受先王信重,命为将军,此等重用之恩,吾等更应牢记于心。”
“今战事不利,国家危亡,楚国之希望尽在项王一身,吾等此时当死守营垒,奋战到最后一刻,为大王争取更多的时间!”
季布的声音很坚定。
周殷、曹咎二人也被其情绪感染,“坚定”的应下来,保证会努力防守,绝不辜负项王。
范增见三位将军皆有誓死奋战之心,满意的抚着白须。
他笑道:“有三位将军为我楚国奋战,此战定能让那吴广小儿知道我西楚的军营可不是那么好攻的!”
楚军上层“一心”,全力备战,准备和唐军来一场拼死厮杀。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唐军还未发起进攻,他们就发现南边的东楚军营空了。
“刘季走了?”
范增吃了一惊。
他还不太习惯刘邦的新名字,依旧以刘季相称。
而对方的举动更是大出了他的意料。
唐国大军抵达,与刘邦一起合围西楚军在新阳之野,这正是一举将西楚歼灭的好机会,刘邦却突然在此时撤军,这举动非常的奇怪。
“或许是项王那一箭射中刘季要害,他性命垂危,已无率兵作战之力,只能连夜退走。”
季布提出了一个可能,而且听上去很合理。
“也或许是刘季怕唐王消灭吾等后,对他动手,撤军以避险。”
范增则想的更深一些。
但不管刘邦突然撤军的原因是什么。
东楚军这一撤,没了挡道的敌人,他们岂不是可以南下逃跑,不用在这里和唐军战斗了?
“不行,唐军有大量骑兵,吾等则全是步卒,一旦弃守营垒,只会在途中被他们歼灭。”
季布摇头,果断否决了逃跑这条路。
西楚骑兵全被项羽带走了,整个军营连一匹马都没有,根本不可能逃掉。而且他们的目的也是牵制唐军,为项羽的突围争取时间。
楚军上层知晓逃跑的害处,可下层兵卒不知道啊。
一些楚卒身处绝境,被季布昨日一番激励弄的热血上头,誓与营垒共存亡,要为项王战斗到最后。
可一夜过后却发现南边没了敌人,绝境变成生路,那股誓死奋战的斗志一下就弱了。
“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往南边跑啊。”
“是呀,吾等妻儿尚在家中等待,既有生路,何必死战。”
“大王都跑了,咱们凭什么要卖命为他断后。”
“他能跑,吾等也能跑!”
刘邦军的撤走,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西楚军“困兽犹斗”的状态,对他们的士气和战意是一种潜在的打击。
而等到北边战鼓敲响,唐军战阵接天连地扑来时,恐惧又在楚营中散播开。
“破营!”
岳成抽出佩剑,遥指西楚大营。
“破营!”
呼声震天动地。
唐卒们排着整齐的阵列,手握矛戟剑盾,大步上前,向楚营逼近。
因唐军多着黑甲,打红旗,远远望去,那是一片黑中带红的汹涌浪潮。
“给我射!”
楚军方面,季布大声吼叫。
射手在栅栏后张弓搭箭,飞出一片箭雨,在惨叫声中略微打散了唐军战阵。
两轮箭雨后,唐军便逼近楚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