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号称东方之巨城,以繁华壮丽著称。
齐地得鱼盐之利,齐人又善商贾之术,素来富裕有钱。
特别是临淄城中富人扎堆,哪怕前线战场打的血肉横飞,后方也照旧歌舞升平,平日里饮酒作乐不断,一片和乐之景。
东楚太子熊翔只来过这里一次,就被临淄的富贵之象迷了双眼。
他见唐齐两国的大军在东郡对峙,后方的齐人却该喝酒的喝酒,该斗殴的斗殴,该去女闾潇洒的照旧去潇洒,一片从容,毫无紧张的氛围。
相反在他们东楚,都还没和唐国开战,内部就紧张无比,各种提心吊胆,要为未来做打算。
在熊翔看来,齐人的从容不迫乃是大国之风范。
是属于强国的自信,这样的大国也是他们东楚可以依靠的盟友,所以才全力促成了东楚与齐国的联盟。
可到了唐三年的一月初。
熊翔在临淄所见到的从容景象完全不见了。
歌舞休止,曲乐喑声。
临淄城像是被阴云笼罩,一片压抑和沉闷。
齐人走在路上,大多脸露忧惧。
偶尔有人聚在一起,也都是议论着最近的不利情况。
这段时间,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的传到临淄来。
西楚灭亡时,齐人大多嘲讽项氏无能,虽有些危机感,可一想到相邦的十万大军还在魏地按着唐军打,齐人悬吊吊的心又放了下来。
等到田荣在魏地大败的消息传回来,齐人震惊之余又有些畏惧。
不过田荣、田横那会儿还在廪丘附近,手上还有几万人挡着,唐军离齐地有几百上千里,哪怕赢了,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齐国本土,再加上齐国刚和东楚结盟,齐人的危机感并没有那么急迫。
一直到了现在。
南边的盟友被唐军重创,消息里说唐王已在上个月率军杀过了淮水,照唐军的战力来看,东楚怕是撑不了多久。
最可怕的还是唐将韩信一路尾随田荣,杀入了济北郡,如今正在历城与齐军主力对峙。
历城和临淄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两百多里,如果田荣挡不住韩信,那么唐军骑兵只需一天时间就可奔到临淄郊外,其步卒数日间也能兵临城下。
齐国现在的情况几乎是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心头哪能不慌。
齐人们不断谈论着前线的事情,与此同时就不免提到了那位被唐国摆在面上的齐王田假。
“齐国王位本就该我襄王一脉所有,只可惜被田儋抢先一步起事,夺了王位。他好不容易死在秦军手中,吾等便拥叔祖父为王,本要拨乱反正,将王位重新拿回来。哪知田荣又率兵归来,将叔祖父赶走,今日叔祖父得唐国相助,正是要将田巿、田荣这些反贼消灭,让齐国重新回到我襄王一脉手中。”
临淄城中的一处宅邸,田安盯着眼前的几个心腹友人,脸色因激动而涨红。
田安是齐王建的孙子。
在历史上,他被项羽封做济北王,最终被田荣所杀。
因吴广的到来而导致历史改变,田安失去了做济北王的命。
不过有齐王室嫡系后代这个身份在,他在齐国颇有些势力,就连田巿等人也未曾亏待他。
田安并不感激。
他是田假的亲侄孙,是齐襄王的后代,在关系上肯定会更亲近田假。一直在心中将田巿、田荣等人视作反贼。
田假现在得了唐国之助,打回齐国本土,田安这个侄孙当然要鼎力支持了。
“田荣、田横屡次战败,国内人心不稳,欲反其之人不少,正是吾等起事响应的时候。我之前已同即墨大夫有所约定,江东前往即墨与其一道起兵响应叔祖父。尔等则前往莒县、琅琊等地,与当地支持叔祖父的豪族联络,一道起兵,共诛反贼!”
“响应齐王,共诛反贼!”
田安召集的人都是田假的支持者,此刻在其府中盟誓约定,然后各自离去。
田巿坐镇临淄,掌握临淄军队,他们在这里难以起事。
但在东边的胶东郡和南边的琅琊郡,田巿、田荣的影响力就要小不少,再加上彼处多有支持田假的人,正是他们起事的好地方。
田安在离开临淄前,盯着那齐王宫看了半晌,最终露出一抹冷笑。
“田巿小贼,等我叔祖父带着唐军打回临淄,到了那时你就知道谁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了!”
此刻的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