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南岸的宽阔原野上,两处军营遥遥相望。
这一日,天色阴沉,冷风自济水方向吹来,卷动赤、紫战旗猎猎作响。
田荣披甲戴冑,腰间配着一柄华丽的宝剑,模样真是威风凛凛。
他此时正准备踏上战车,前往沙场对决。
刚伸出一只脚,田荣的脚步顿了顿,又转头望向娄敬,不放心的问道:“济水之哨卒可尽数到位,南侧历山沿线关卡防备都安排周全了吗?这次可不能再出问题了。”
娄敬嘴角扯了扯,他知道这是田荣被韩信打出了心理阴影。
濮阳大战,韩信引诱齐军正面对决,结果暗地里以奇兵建功,最终导致齐军大败,一溃千里。
田荣这次同韩信决战,就不免担心对面的小子故技重施,派人绕道去偷他后方的城池来影响正面战局。
娄敬忙道:“相邦放心就是,济北之漯阴、著县尚在我齐国手中,济水两岸都有兵卒巡逻,唐军绝不可能在今日偷渡济水。至于南侧历山的各条道路也都有兵卒看守,哨马巡视,唐军骑兵只要出现,我军就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嗯,那就好。”
田荣点点头,面色松了一些。
历城北边的济水沿线还在齐军手里,南边又是不适应骑兵奔行的丘陵山地,在有齐军看守的情况下,韩信几乎不可能再偷他屁股了。
“这一次,你韩信当无计可施,只能和本相正面死战了吧!”
田荣踏上战车上,胸中有热血澎湃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整装待发的数万兵卒。
目光在后方那三千铁甲精兵上停了半晌。
这就是他的勇气所在。
田荣大手一挥。
“此战尔等当跟随本相击灭来犯之贼,护我齐国!”
“出击!”
一声令下,近六万齐军迈步前进,倾营而出。
在齐营的对面。
唐将韩信也跨上战马,率领大军出营,前往中心战场。
韩信没有玩奇计的想法,除了周围地形不适合绕后,还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搞这些动作了。
他有四万多联军,集中兵力放手一战,胜算已足够大。
“飞熊军,出营!”
“龙骧军,列阵!”
葛婴和韩忠麾下的两支精锐募兵率先出营,行至战场正中列阵,分立于左右两翼。
其余唐国的征召兵,郦商的魏军,田假的齐军,都由韩信率领,居于正中位置。
两翼兵强,主阵兵多。
至于唐军的骑兵,除了有一千骑护在两翼外,其余四千多骑兵都集中起来,由吴冲率领,隐于阵后。
半个时辰后,唐齐两军对阵于历城以西的原野上,相距约两百多步。
“等会儿我出去,叫那韩信出阵答话,暗命近卫以强弩射他,若韩信受伤或是死在阵前,你就立刻下令全军猛攻,一举攻破唐军之阵,则此战必胜!”
田荣眸绽冷光,招来田横进行吩咐。
田横惊愕道:“两军阵前射杀韩信?兄长,你这会不会有些太过卑鄙。”
“横弟,我齐国现在面临亡国之危,国家都要没了,你竟然还说卑鄙?那韩信之前在濮阳对我使出诡谋偷袭,又何尝不卑鄙?他能先害我,我为何不能将其射杀!够了,你速速做好猛攻的准备就是。若是韩信不敢出阵也无妨,正好当着两军之面宣扬他畏惧于我,挫一挫唐军锐气。”
田荣冷笑一声。
放到以前,他是不屑这种招数的,但现在齐国危急,他可以为了胜利做出任何事情。
片刻后,田荣坐战车出阵。
“韩信小儿,你这厮可敢出阵,与我相见!”
田荣高呼。
跟随在他身侧的近卫跟着大声传信。
声音传入唐军战阵,一双双眼睛全都望向中心的那杆华丽大旗。
“田荣邀我于两军阵前相见?”
韩信皱了皱眉。
亲卫在旁劝道:“将军主掌数万将士之性命,不可亲赴险境,还请勿要出阵。”
韩信点点头。
田荣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庸将。
韩信打心里瞧不起田荣,并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致,正要派人拒绝,却有一人叫道:“且慢!”
郦食其眼眸微动,嘿嘿笑道:“将军,这可是一个挫伤齐军士气的好机会啊。”
“之前大王在魏地同项梁对峙,曾和项梁于阵前见面,派降将龙且出面以打击楚军士气,效果很是不错。今日田荣既主动邀见,不如让田假出去,让他当着两军之面怒斥田荣兄弟是如何以下犯上,将他这个齐王驱赶离开的,届时齐军士卒闻之,必定心生二意,战心受损。”
韩信拊掌大笑道:“郦生所言甚是,让田假出面,好好斥一斥田荣等人,对我军百利而无一害。来人,传我将令,命齐王出阵,好好挫一挫齐军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