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阳。
二月之际,燕雀飞舞,春风拂柳而过,满地花草尽显生机勃勃。
唐皇吴广最近的心情也和这满地春色一样,颇为明媚。
去年刚消灭项羽、熊心、英布等诸侯,初定天下时,他表面镇静,实则心中是有些忧虑的,生怕后续在治国上走错了方向,最终落个夺天下易,失天下也易的下场。
好在有历史上的大汉王朝为他指引着正确的道路,不用摸着石头过河,能少走许多弯路。
大半年的时间里,吴广通过重赏功臣,以利益捆绑,得到了所有功臣宿将的支持。紧接着他又打出免徭役赋税、大赦天下,除肉刑废恶法等一套组合拳,获取了天下万千民众的拥护,被民间誉做圣天子。
上层支持唐皇,下层也拥护唐皇。
吴广的皇帝之位现在十分稳固,不用担心天下有反复的祸患。而坐稳了帝位,他接下来的心思就放到了那些诸侯身上。
除肉刑废恶法,就是吴广争夺诸侯民心的第一步,现在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韩国离洛阳近,其国人都知道这次的善政是陛下之诏令。韩王又请我大唐法吏前去为其更法改律,这一次弄下来,所有韩人都会明白自己是蒙受了陛下的恩德,才能享受这些仁善之政,心中必然感激。接下来臣会再让人暗中宣扬,一步一步影响,早晚能让韩人忘韩王而思陛下。”
陈平对韩地的态度很乐观,毕竟这两地离得太近了,韩国受皇帝的影响是诸侯国中最大的。
转而陈平又提起其他几个诸侯国:“魏国有高陵乡侯为相,他定会劝魏王更法改律,这一来魏人也会知陛下恩德,情况与韩类似。”
“至于齐与胶东,这两国离得稍远,臣这边尚不知两王心思,但胶东王是陛下所封,想来会跟着我大唐改制。”
“齐国就有些拿不准了,臣听闻齐王今年身体不太好,多请名医入宫,可能活不了多久。但臣以为不管齐国改不改制,这一次陛下的善政传遍天下,齐人都将知道陛下乃是圣君。等日后齐王一死,陛下就可借机收齐之国土,想来齐人不会太过抗拒。”
吴广听的点头。
因为田假年老将死的缘故,齐国将会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毕竟田假没有子嗣,等他一死,后面可供操作的手段就太多了。
先收齐地,然后再瓦解中原腹心的韩、魏两国,最后才轮到距离最远的胶东。
这是吴广与蒯彻、陈平等心腹议定的顺序。
然而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车马自魏地睢阳而来。
魏国司徒周嘉代表魏王来到洛阳,送上了一个让吴广君臣大为吃惊的消息。
“陛下,吾王在宫中设宴以款待群臣,相邦却在醉酒后私入内宫,欲对宫中美人行不轨之事,被当场抓住。吾王受此大辱,恨意难平,但念及相邦乃是陛下所遣,不敢责罚,特派臣前来请陛下主持公道!还请陛下为吾王主持公道啊!”
周嘉跪倒在吴广面前,哀声哭泣。
“栾布醉酒闯魏王后宫?”
吴广初听这话是有些发懵的。
在他的印象里,栾布性格刚直,是个很正派的人物,之前魏豹送了他许多金玉美人都被栾布推却,以栾布过往行事来看,不太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不过魏国方面既然说他是醉酒后干的,吴广也不敢太肯定,毕竟人喝醉了那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他仔细询问了周嘉一遍,没发现什么端倪,但以吴广的直觉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据臣所知高陵乡侯为魏人敬服,被民间称作贤相,其多次与魏王不睦。今高陵乡侯醉酒之事恐有蹊跷,陛下不可轻信。”
陈平负责对外情报,知道些魏国内部的情况,对此事持怀疑态度,劝吴广谨慎处理,不能听信这魏国司徒的一面之词。
“卢陵,你代朕前往魏国,调查此事,并带栾布回来。”
吴广不知数百里外的魏国情况,没有妄下判断,而是将亲信卢陵任命为使者,派往魏国进行调查。
洛阳距离睢阳城有七八百里的路程,中途又难免遇到风雨等事,卢陵花了近十日时间,才抵达睢阳。
“卢君!”
魏豹亲自出城迎接。
他一见卢陵,便含泪道:“不瞒卢君,孤以魏王之尊受此大辱,心中愤懑不已,恨不得立刻严惩栾布。但念他乃皇帝所派,孤不敢私自责罚,只能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卢君前来。还请卢君代皇帝为孤主持公道啊!”
卢陵宽抚道:“魏王放心,陵受皇帝之命前来,就是为了调查此事。若高陵乡侯真行不轨之事,皇帝定会严惩,绝不会姑息!”
听到“调查”二字,魏豹脸色有些不宁,但马上他就道:“卢君尽管去查,当时孤的上大夫等人皆在,都是人证!”
卢陵将这些人名记在心头,跟随魏豹入了城。
魏豹欲要为卢陵接风洗尘,设酒宴款待,但此事被卢陵拒绝了。
“我来之前,今上说过让我勿要饮酒,以免坏了正事,还是先行调查的好。这事的是非曲直也可尽快明晰判断。至于饮食,随意吃些就是了。”
卢陵笑着开口。
“卢君说的是。”
魏豹尴尬的点头。
卢陵深知皇帝很看重此事,不敢怠慢,他随意吃了些食物,便开始进入调查阶段。
他先去魏宫转了一圈,再挨个进行询问。
魏豹一口咬定:“孤闻今上除肉刑废恶法,便与相邦商议进行效仿。此番酒宴也是为了贺皇帝之仁德而设,宴中本是一片欢乐,谁知相邦前去如厕,久久不归,直到后宫急报,言相邦趁夜色私入内宫,欲对孤之美人行不轨!”
“是呀,相邦如厕不归,结果跑到内宫去了。”
柏直等魏臣跟着附和点头,众口一致,没什么冲突的地方。
卢陵疑惑道:“大王后宫应有侍卫,高陵乡侯醉酒,如何能闯入内宫?”
魏豹道:“当时天色已暗,宫中卫士又懈怠,并未发现相邦入内,这才酿成了如此祸事,真是气死孤了。来人,将那几个犯事的侍卫叫来,供使者询问。”
很快,当夜值守的侍卫被带了过来,他们的回答和魏豹说的差不多。
因为天色已暗,再加上他们当时懈怠,并未发现栾布入内。
卢陵见看不出端倪,又问道:“那位被高陵乡侯惊扰的美人何在?”
提到美人,魏豹便哀叹了一声。
“死了。”
“她是孤最为宠信的美人,性格素来刚烈,结果被那栾布闯入屋中,强行撕扯衣物露了躯体,她自觉对不起孤,竟在当日晚间跳井而亡。唉……孤恨啊!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