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发现有何不妥,老卦师以为她不懂这个中缘故,便娓娓道来。
“父母在世之时,我们称之为爹娘。有朝一日他们若去世了,我们自身绝不能称之为亡父或亡母,这可是大不敬。”
“我们得称死去的爹为“考”,娘称为“妣”,碑文上得写上“先考”“先妣”或“显考”“显妣”,这才是最规范之碑文。”
“若是祖父祖母,则要称之为“先祖考”“先祖妣”或“显祖考”“显祖妣”,但如此写碑文的前提,是自己的父母与叔伯皆不在人世,只剩下孙辈的为祖辈的立碑,方可如此题碑文。”
池净有些梗住了。
老卦师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她哭笑不得。“老师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立碑的全是孙辈?”
“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老卦师突然被打断,停下来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对啊,为何眼前放眼望去的所有碑,都是孙辈为祖辈而立的,难道这些已故的老人家都白头人送黑头人,儿子辈什么的死得一个不剩?
“这崔家村若不是这阵内虚构出来的,而是在现实里也存在的,那可就有意思了。”难不成这里也曾被人征壮丁,修长城嘛?
“但据我所知,北县内并无崔家村。”老卦师也陷入了沉思,许久一声叹息被风吹散:“如此看来,如崔家村为实,那这村子里的人,也委实可怜了些。”
那倒是,全是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池净同意地点了点头,眼中趣味盈然。
“此世间谁不可怜呢。”池净摸着下巴迎风站立道,若置身事外不急着出去,这古怪的村她倒是能研究上个三天两夜。可惜了,现在她没空。
谁不可怜呢?老卦师一窒,似是感觉到了池净不经意间透出的不耐烦,也便没有搭话。
池净在这些坟间左逛逛,右逛逛,在阴森的众坟间硬是被她逛出了市集的感觉来。突然她朝老卦师招手道:“老师傅你快来,看,这里有个夭折孩子的小坟包呢。”
不可能。老卦师摇头道,随后想起这么远的距离她听不到,这才又走了过去。
他踩过密集的坟,心中一边暗念道:各位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这小女孩不懂事,切莫要生气。
“池姑娘,夭折孩子是不能葬进祖坟的。”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未成人便夭折的孩子是不能按成人的仪式来下葬的。他们无儿女,也没有供养过父母,于此世上并无功绩,因此只需草草掩埋,方为好聚好散。
还有另一说,夭折的孩子若受了人间香火,他是会跟人回家的。因此这姑娘说在此处出现一名夭折的孩子,他是万万不相信。
“我没忽悠你呢,老师傅,快来看看。”池净蹲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那小坟包上的草。
他行至池净身旁,往那隆起的小土包望了一眼,道:“姑娘如何单凭这一堆泥就认定里头是名夭折的小孩呢?”
“喏,老师傅你看。”她说着,将自己手中的两根草其中一根递给他。
“这草?”茫然。
“嗯,你仔细看草根,是不是很鲜嫩,轻轻一折就断了,跟其他坟的不一样。”池净道,重点在草根上。
“姑娘是说,草根如新生般,这底下所埋便是夭折孩儿?”
老卦师眼一亮,果然是活到死学到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