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儿,虚通已经死了,我们走吧!”聂意寒将她从虚通的尸体旁边扶了起来。
“嗯……”然而心里的不安让她走了几步后,还是选择回头。“聂大哥,我们把他的尸首烧了吧!”
对!烧了!一把火烧成灰,那么就任他是九条命的妖猫,也绝不可能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聂意寒只是稍作迟疑,便答应了。“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把他烧了,以绝后患。”
按净儿的说法,这老道不知做过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又偷了那么多人的寿元移接到自己身上,谁知道他还留了什么后手?这种祸害,就该烧死,让他灰飞烟灭!
“净儿,我去里头拿火折子,你等我。”待一切部署完毕,聂意寒搬来许多干柴堆在虚通身上,一摸身上,才发现没带火折子,当下决定回里屋去取。
横竖一来一回也就百来步的距离,总不能就这么短时间诈尸吧?
“嗯,聂大哥快去快回。”池净道,拖着仍有些虚弱的身子走到离虚通几步开外的地方坐了下来。
…
…
“他没死。”将离听到这里出口打断,肯定地道。
“嗯,是啊,他居然没死。”池净讥诮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天道真不公。
被扎成这样他都不死,难不成这虚通的心脏长到肚子里了么?那可果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就在聂意寒去取火折子的当下,她亲自确认了已经死透了的虚通竟眨眼间将堆在自己身上的干柴推开,闪电般向几步开外的她扑来!
她连尖叫都来不及……
就被虚通用血淋淋的一指点在印堂处,同时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在以她恐慌的速度迅速流失……
不,那不是流失。她能明确感觉到,体内那股精气神从自己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向了虚通的手指处,再经由他的手指,流到了他的体内!
这妖道……这妖道……这妖道竟敢!
她双眼一,眼前的虚通开始看不真切了,似乎有了好几个重影,而此时,她迷糊听到身后聂意寒一声暴喝冲往这边了过来!
虚通的手指被聂意寒逼开了,她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待她醒来,她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被虚通吸得仅余一口精气元……而聂意寒奄奄一息倒在一旁,而虚通老贼则不知所踪。
她不知道虚通是活了死了,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头寻她与聂意寒报仇,她拖着孱弱的身子,奋力将聂意寒拖上马车,随后在车厢内一并晕倒,任由马儿自己奔向不知名的地方。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聂意寒的身子已经只剩下余温了……
她独自一人,坐在荒凉的野外森林中,四处黑漆漆的一片,痛苦地哭了整整一夜。
她不能再回头,再连累任何人了……
她继续任由马车载着她,载着聂意寒的尸身往前走去。她不知道该去哪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再次黑了又亮了,她感觉不到寒冷与饥饿。
直到她以为自己要无声无息死在车里,与聂意寒一同作伴的时候,车外突然传来年轻女子的哭泣。
这时候的她,真的不想再听到任何哭声,任何伤心的事了。
于是她愣愣地,掀开了车厢的车帘,一张与玉瓶有三分酷似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为何哭?”
那夜带着聂意寒逃离之后,她便没有与人说过话,此时一出声,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陌生得紧。
“这是我的声音?我竟如此苍老了么?”
那女子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祖母就快要死了,可我却没有银子给她抓药……呜呜,我在考虑我是不是,是不是……呜呜,是不是该把自己卖了,好换些银子……给祖母抓药……呜呜呜……”
那女子长相三分像玉瓶,举止间却又有两分像小鱼。她这么想着,脸上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银子?我有啊。”
说罢,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些够不够?”
是呢,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怀里还揣着好几张银票,而这些银票还曾随着她到鬼门关走了一趟,依稀记得还被印上了“冥元”二字……
从地宫里出来后,因为割腕大量失血救顺姑与小鱼,又因为救不回顺姑与小鱼,她的心神大伤。而那日她被虚通所掳又被伤了手臂,本就虚弱至极,模糊间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离了体。
她一路被拘着到了黄泉,从黑白无常嘴里打听到了顺姑与小鱼原来已轮回重生,还遇上了李狗蛋,还相约着喝孟婆汤……
可她正要喝下孟婆汤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又急又密的佛号,她的魂魄再次漂移离去,几番游离,莫名地又回到了自己体内。
是因为那被虚通提前挖空了的佛像么?
她误打误撞地回到了阳间。
…
…
那想要把自己卖掉来换祖母的药的女子便是邢知儿。
邢知儿看着手里那张面额能吓死人,可以说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一千两银票,彻底傻住了。
池净有些木然,“不够么?”又掏出几张银票,“那全给你吧。”
这东西确实重要,但关键时刻半点用都没有。银两能换回那些为她而死的人的命么?不能,永远都不能。
邢知儿被吓得眼泪都忘了流,傻乎乎地看着坐在车厢边一动不动的池净。许久,她把银票塞回池净手里,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婆婆,你可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你快回去救你祖母啊……快去,能救的就一定要救啊。”池净没有回答她,反而催促着她快走。
邢知儿看着她脸上了无生趣,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鼻子一酸再次流下泪来:“婆婆你别这样,你看起来好伤心,让我好想哭……”
伤心吗?
池净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满脸的皱纹,自嘲地笑了笑,又把银票给她:“不用管我,你快走吧。”
“婆婆,如果你没有地方去,来知儿家住下可好?”这婆婆看起来很迷茫,就像她小时候出外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样子。
“去你家?”池净下意识地勾了勾唇,把车帘彻底拉开,让邢知儿能看到车厢里躺着的聂意寒。
“所有帮我的人都死了,你还想收留我,让我去你家么?”
邢知儿往车厢里一看,浑身打了个冷战。她歪头思索片刻,突地问道:“那婆婆,你说他们皆为你而死,那你事先可曾知道他们会因你而死?”
池净摇头,“自然是不曾。”
然而,回答完这个问题后,自己反倒彻底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