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是雷家也是如此,雷松见信不由骂道,
“瞧瞧,早告诉你们轻易不要招惹那小子,那小子就是难缠的!”
他与李家一样,最后也只有咬牙认下这事儿,三家说好了若是灾情严重,京城之中开始施继时,三家便一起开粥棚施粥!牟彪得了另两家回信,微微一笑,把两家的信转给了四莲,四莲看了笑道,
“即是如此,我还要回老宅一趟,去向婆母借几个得力的管事!”
他们分家出来,小夫妻为求清静,家里只带了丫头婆子,连管事都没有要一个,虽说牟府里不少管事的明里暗里向着牟彪投诚,只小夫妻另有打算,并不想有太多拖累,因而一个管事都没收,他们也只在帽儿胡同的小宅子里低调的住着,外人寻来不经人介绍,还真不知晓,这里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居处。
牟彪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到这处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点子粮不过杯水车薪,还是要朝廷早些派出官员赈灾才成!”
说起这个四莲也是十分关心,
“如今陛下在南边筹了那么多银子,朝廷应当有银子了,想来这个灾年百姓会好过一些吧?”
牟彪闻言连连冷笑,眼里的鄙夷都快变成箭,从眼珠子里射出来了,他负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你当陛下回来这么久了,是在干甚么?”
四莲摇头,
“不知……”
“一帮子人天天早朝都在练嘴皮子呢!”
四莲瞪大了眼,
“练嘴皮子,这有甚么可练的?”
“哼!练甚么自然是为了……分……银……子!”
牟彪咬牙从齿缝里迸出三个字儿,
“这帮子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没银子还好些,如今有银子了,他们一个个便跳出来了……”
说起来这几天朝堂的事儿,牟彪那是满脸的厌恶鄙夷,陛下从南边要的那些银子,如今在朝堂之中便如那道路当中突然多了一堆硕大无朋的牛屎一般,味儿一飘出来,那帮子吃屎的东西立时就围上来了。
一会子是吏部说各地官员,尤其是京城官员的俸禄已经拖欠许久,希望陛下拨下些银子给官员们发俸禄,他也知国库艰难,因而也不要多了,也就百八十万两银子!
四莲闻言一吐舌头,
“这还不多?”
牟彪哼道,
“都是一朝为官谁不知晓谁啊,俸禄这东西大庆的官儿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自太宗时定的俸禄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涨过,要是真靠着那点银子过活,这大庆的官儿早成片饿死了,他们挖空心思四下伸手,见银子就沾,这都成病了!”
朱厚照也不是那糊涂皇帝,这朝中怎么回事儿,他岂会不知,当下就驳回了吏部的奏折!
只这大庆缺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下了吏部还有礼部、工部、刑部、兵部个个都在陛下面前叫穷,有些确实也是长久以来留下来的顽疾,也确实应当朝廷拨银子。
比如兵部说兵备废弛,不少卫所军械早已破烂不堪,卫所官兵甚至都不肯用军队的军械,有了战事,去农家里抄一把锄头都比发的军械好用!
四莲听了也是眉头紧皱,
“这……说的倒也是有此事的!”
她虽在京城,不过出去见一趟世面,在海边听说那海对面有时会有倭寇上岸骚扰,卫所官兵奉命剿倭,可上百人的队伍遇上倭寇浪人,人家不过三五人,凭着手里一把长刀,便能横扫百人,百姓都骂官兵怕死不前,却是不知他们手里的兵器与人家相击十回有九回应声而折,这仗要如何打?
牟彪负手叹气,
“这事儿也不光是银子的事儿,要说银子也不是没有,可这吃空饷的事儿,却是从未断过!”
军队不行整治,任是多少银子填进去都是个无底洞,所以兵部的人不说整顿军治,光是开口要银子,那就是耍无赖了!
似这其他几部都还算是好的,而户部才是大头,今儿上朝时,王万庭这户部尚书亲自上阵,把账本儿摊开来一算,连朱厚照都被吓着了,要按着王老大人的账,那要回来的几百万两银子,扔进去怕是连水响都听不到一声,
“大庆账政竟是亏空到了如此地步么?”
这里头实则朱厚照的责任不大,很多都是前头皇帝欠下的饥荒,比如弘治帝在时,虽说政治清明,颇有做作为,可这防不住老天爷不给面子,各地时有灾祸,朝廷的银子也是不够,不少税都是提前征收的,如今到了正德皇帝这里,天灾仍是不断,税又收不上来,所以他厚着脸皮要回来的这些银子聚在一起听着多,但是一撒下去,那也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