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大章)海权既霸权
八月,最后一个秋老虎来临。
长安古运河码头,大量的码头工人正在这里劳作。
这些人中大部分多是偏向于干瘦类型的,也有不少比较壮硕的汉子。
刚刚卸完一船货,几个人坐在旁边的箱子上休息。
这个时节,普通长安人已经开始穿上今年新买的服冬衣了。
而码头工人们,还穿的是麻短袖。
服冬衣也分两种,一种是方便做事的,紧袖口,长裤,长摆是用来遮风的。
而还有一种,袖口里面能塞进去一头猪,当然了,这更像是礼服,是去大场合的礼服。
而短衣服就比较有意思了。
本来短衣服基本上都是做成了衫,和长衣一样,也是要用腰带扎起来的。
但是今年,长安流行起了一件衣服直接从头顶套进去。
叫做t恤。
和拼音里面的t字长得像。
去年,长安纺织工业的秋冬发布会是圆满举行了。
今年虽然霍海没有参与,但是这纺织工业的盛会还是继续了下来。
其中,搞纺织工业的十来家大厂,和很多长安的私人裁缝,都参加了盛会。
其实大家设计大差不差,而霍氏商行旗下的,由郑泥负责的成衣厂,就拿出了最新的设计。
t字长袖和短袖的无扣无摆短上衣就是其中的亮点。
当然了,和这些一起发布的还有,服,防水作业型羽绒服,拉链服,纽扣牛仔衣。
这些东西的发布,那都是直接震撼了全场。
首先,t恤就是专门给工人设计的。
没有腰带勒着,不会不舒服,而且材料有有麻也有麻混纺,穿起来节约时间,而且方便劳动。
要知道,很多工厂里的设备,如果衣角卷进去,是会死人的。
这两年来,长安这种情况可不少!
现在t恤的发布,自然是震撼。
除了t恤,就是纽扣牛仔衣。
实际上牛仔衣也是工作服,算是一种劳动布做成的夹克衣。这种衣服,适合短时间烈度高,但频率小的工作。
而纽这种东西,是官员们得到印信的模样,被做成了扣子,可以直接把衣服扣起来。
这种设计,既方便,又好看,又是最先进的技术,同时还能和大汉官场扯上点关系,一经发布,直接就破圈了。
目前往金矿走的,往北去草原的,还有船上劳作的,都喜欢这种衣服。
不过对于码头工人们来说,牛仔衣太限制抬手臂了,所以还是流行t恤。
而且他们劳动比较多,发热厉害,别人都穿毛衣了,他们还是短袖呢,甚至都没穿长袖。
码头上几个工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军功章颇多,是老牌工人了。
几个人一边休息,一边吃卷馒头油发麦面包补充能量。
吃卷的工人拍了拍牛仔裤的裤腿:“我听人说往事商行那边,月薪要比码头上高一点,招八个人,你们想不想去啊?”
吃馒头的工人一边吃一边摆头:“不去,码头这边活儿丢了可就再难找得到了。”
如今长安的人,除了做生意的,绝大部分都是工人。
而且大部分是重体力劳动,比如修桥修路修房子的建筑行业。
码头工人虽然也是重体力劳动,但比修房子那边还要稍微好点,毕竟一波一波的,有个休息。
吃油面包的人:“我说老三你一天这么节约干嘛,一个月两千多大钱呢,你天天吃馒头,最多吃点家里带的油腌菜,吃一口都有油哈味儿,都哈喉咙的了。”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肌肉:“还是得吃点肉,把肌肉长起来了,才没那么难受。”
吃馒头的老三夹起一口油腌菜,一边:“屁,这肌肉一养起来,体重就大了,你没看科学报上说么,如果体重大了,那就算躺着不动,消耗的热量都比别人高得多,那就要长期吃肉保蛋白质,还得吃油补充热量才行。这一来二去,一个月要比我多好几百大钱呢。”
工人们有了两年的经验后,很容易就自然而然精通了一些营养学的道理。
比如,其实力量耐力,不一定是肌肉里来的,而是筋骨里来的。
当然这个筋骨,不是指医生说那个筋骨,而是指肌肉表面有一层筋膜。
把筋膜给练出来后,也能发挥肌肉一样的力量。
只是一个显得壮硕一个显得干瘦。
壮硕的人,可能只能最多扛起一百五十公斤走不了几步,但扛着一百公斤就能随便干。
而精瘦的人,可能最多只能抗一百二十公斤,却也能咬着牙抗一百公斤干一天。
要吃这个苦多存钱,还是吃好点,让自己轻松点,那就要看个人的选择了。
吃油面包的工人:“多钱怎么了,一个月赚三千大钱,全家人一个月吃个三五百不吃吗?”
老三嚼了一口馒头:“俺不吃,俺按揭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院子一共才不到一亩,但每个月还两千,也得还两年半才能还完,等贷款还完了,轻松了,再享受也不迟。”
吃卷的工人把自己第二个卷撕开成两半,一半递给老三:“你个哈子,你楞个吃都扛得住哇?”
“你龟儿把自己累死了,把钱留给你婆娘新丈夫?”
老三憨笑:“哪有钱能省下哟。”
有没有钱能不能剩下大家还不知道吗,就他吃的最差。
吃完油面包,年纪大点的工人,站起来伸懒腰,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眼前的城市怎么动起来了?
眼前,一栋高大的楼,在往右边平移。
他瞪大了眼睛就这么呆立着。
旁边几人看到他的模样,转头看向河上。
几个人直接都傻了。
一艘六十米长的船,几乎占据了小半个河道,它甲板上的楼,有陆地上四五楼那么高。
上面还竖着两个巨大的黑漆漆的管子,正在冒着白气。
“呜~”
把嘴巴里最后一点油面包吞了下去,盯着大船的工人才惊呼:“我滴个乖乖,这是个什么东西!!!!”
“谁家的楼掉河里了?!”
“那是船,神特么楼掉河里了!”
“这是船?”他指着旁边自己刚刚卸货那条船:“那那是什么?船下的崽儿?”
吃馒头的老三也是傻了:“这……这要是拉一船货,累死我们哥几个,也卸不完啊!”
还真让他说对了。
这船巨大无比,虽然载货比例不高,但也能载货四百吨。
四百吨,就是四十万公斤,八十万斤。
他们几个卸货,一般容易背的东西一百斤一包的,如果只能抬,那一般过百斤就费劲了。
这八十万斤,得两个人上下八千趟。
累死他们几个的确都卸不完。
“嚯哟!这条船不会直接给古运河大桥撞塌了吧?”
另外一个工人比了一下:“我感觉它能从桥下钻过去呢。”
大桥的高度,自然是专门设计过的,当初就留下了五百吨级别的船只路过的空间。
不过,以后大量的蒸汽船还真不会去那边。
这船要在古运河霸水的位置往霸水中去,然后在霸水新修的码头卸货,进入漕渠,然后装上货物从漕渠反方向离开。
当然,也有可能是漕渠进,从古运河出。
尽量避免调头。
如果是谁家私人的船,没有两边码头可以一起调配,那就只有在漕渠尽头去排队调头了。
反正一开始就要把规矩定好,免得影响别人通行。
只有少部分要送入长安腹地的货物,贵重货物,才能去真正的古运河桥边的码头停靠。
不过今天,这条巨无霸正在往前继续前进。
一路上,运河上的工人们,挖沙的工人,住在运河两旁的百姓,都是闻风而动,前来围观。
“我滴个乖乖,这比皇宫的楼阙还大!”
“没那么大好吧,都是比出来的,河里其他船太小,显得它巨大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哪儿来的?
很多人都带着这样的疑问。
要不是古运河两侧有太多积沙开矿区,这些人能一路横移着一直去围观。
而真正的古运河码头,刘彻翘首以盼。
刘据比刘彻还激动:“姐夫,真有那么大的船,真有那么大的轮子?!”
霍海点头。
这是第一艘钢骨船,但还是初代外露的轮子,就在船的两侧,划水推动船前进。
虽然儿宽他们那边已经在搞螺旋桨结构了,但头一批船还是外置轮比较靠谱。
准确的说,儿宽他们此时已经在船上了。
他们也是故意跟随船弯弯绕绕,去了好多地方绕路,才能从怀朔开船到长安。
要知道这点路,坐火车是两天。
走公路是半个月,走水路按道理应该是最快的,结果拖得最久。
这一段黄河是不通航的,断了好几个地方,每一个断开的地方,都要进入河东的水系各种绕。
这一路绕下来,绕到现在都八月底了,才到长安。
但也是这一路,让儿宽积累了不少经验,他们在这边跟刘彻报告后,就要去千乘,造海船厂研究海船了。
卫长公主点了点刘据的后脑勺:“怎么就叫上姐夫了?”
刘据:“早晚的事儿!姐夫能不能送我一条轮船啊!”
霍海:“初航结束后要现场检查各种部件的损耗,还有检查船底什么的,等检查完记录完数据,就送给你了。”
其实真没什么数据好记录的,它什么样,霍海一清二楚。
而且前世发明轮船还有渡海轮船的那几位,也都是野路子,突出一个莽。
不过,本着严谨的态度去研究这是好事儿。
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喊:“来了!”
霍海转头一看,落下闳。
霍海才不上当转头去看呢。
落下闳看得见的东西,别的人看个鬼看。
他还能站在地上看环形山呢。
果不其然,其他人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
董仲舒用手肘撞了撞东方朔的大胯:“哎,都说站得高看得远,你看见没有?”
东方朔摆头:“没看见。”
董仲舒叹气,高也不管用啊。
说着掏出了望远镜怼在眼前:“还得靠科技。”
科技高,才是真的高,高科技,才看得远。
另外一边,曹襄,刘胜和几个长安富商站在一起。
曹襄本来是在进行分化工作的。
等分化工作上道了,够功勋了,他就脱手了。
卫青还在那边看着,而曹襄也就回长安了。
美其名曰送俘虏,当初俘虏的匈奴贵族,都是他给送回来的。
两人伸长了脖子看着古河道另一头。
这笔直超直溜的河道按理来说能看出去很远,但是现在秋老虎,它水面有点起雾。
曹襄一边看一边激动:“我倒要看看这四百吨的轮船能不能从咱们汾河过。”
如今他们也开始不称呼汾水为汾水了,而习惯了新学的汾河的叫法。
刘胜:“四百吨的过不了,咱就买一百吨的,反正一定要买,你是真不知道,我已经得到消息了,那轮船是烧煤的,运货成本比火车还低,把咱们那些船吊起来打,以前运畜生到长安怕死了,现在运活的过来都行!”
曹襄翻白眼:“屁!我从怀朔回来时,看到过百吨轮船的好吧,百吨轮船咱们那儿肯定能过,就是四百吨的不知道能不能过,咱们那儿水再怎么少,百吨轮船都很随过好吧。”
“这碗饭,咱们子孙后代吃一万年!”
刘胜:“万一未来科技发展,河有了别的用处,不能过船呢?”
曹襄一副鄙夷的表情:“中山王,你这脑洞不要开太大。”
刘胜还真没说错,要是等电气时代一来,那就有的说了。
此时,已经看得见船的落下闳正在跟霍海说话:“儿宽他们给船上按了一些东西,跟我们走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
霍海:“什么东西?”
落下闳嘀咕:“像是发胀的羊,又像是大肥猪,就挂在船舷两侧。”
霍海明白了,挂的是羊皮吧。
“那是充气的羊皮,估计是防止落水用的,落水后人浮不起来,抓着充气的羊皮就好了。”
落下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我还说这羊不会是腐臭了要爆炸了呢,他们居然把要炸气的羊挂在船上。”
霍海瞥了落下闳一眼,这家伙肯定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尸体爆炸。
不过只有大型动物才会这样。
刘彻回头看了看两人。
这两个狗东西,尽在这儿吊胃口。
看得远了不起啊?
刘彻往旁边看,看到董仲舒正在用望远镜观察:“董仲舒!”
董仲舒回过头来,看到刘彻跟自己招手。董仲舒以为刘彻找他有什么事儿,就走了过来,然后望远镜就被征用了。
董仲舒看着刘彻用望远镜看船,尬笑:“陛下,要不这望远镜卖给您?”
刘彻:“我用用怎么了,对了,你不在家研究儒学跑这儿来干嘛?”
董仲舒能说他是来研究流体的吗?不能。
“看热闹。”
刘彻拿下望远镜,他已经看到了轮船什么样了,反而对董仲舒来这里感兴趣。
“再这么下去,你可就输了,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