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都一样,都爱着洛阳的风姿。
两个人一旦有了共同点,便是很容易心意相通的。
他爱这天下山河,他相信,她也是愿意以自己的脚步去丈量这万里江山的——
想到这处,司马衷不由更加激动了。他目光灼灼地,将献容望着,几乎要将献容的脸都要望红了。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缓缓地向下,到她修长的脖子,到她微微的起伏处,而后一路向下,到了她尚且还平坦着的小腹间。
若是,她已有了自己的大子多好?
若是,这尚且还平摊着的小腹中,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悄悄地发芽长大,结出果子,那该多好?
他在心中暗暗地想着,也不知道他偷偷交给御医,让御医开在献容的补身汤中的药有没有效果——自打献容落水后,他便专程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龙凤丸寻了出来。
凤丸,是给献容吃的,能助她快速地恢复体力,将身上因为落水所受到的寒毒一点一点地驱逐出身体,从而恢复到一个极佳的状态来。
龙丸,却是给自己服用的。
那是宫中的秘药。
据说,母亲当年便是偷偷地给父亲服了龙丸,这才一举得子——这话,自然是不能用来张扬的。便是他,也是在母亲临时前在她身边服侍时,她偷偷告诉自己的。
那时母亲的双眼已不好用了。
早些年,她过分操劳,早早地将眼睛损坏了,母亲去时,不过三十余岁,本该是十分康健的年纪,可后来却因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突地坏了身子。
姨母便是那个时候入宫的。
那是母亲的妹妹,闺名唤作杨芷。母亲身体一坏,族人便将母亲的小妹妹,一个素以美貌和机敏著名的小姑子急吼吼地送入了宫中。
为的是什么,他与母亲都心知肚明。
母亲多日缠绵病榻,一双眼早已浑浊的不能视人,但提到杨芷时,目光却如礼刃般。
“衷儿。”
他依偎着跪在母亲身边,母亲柔软的手在他的头顶上轻轻地抚摸着:“衷儿,你别怕。”
她那时已糊涂了,早忘了自己已娶了南风,纳了阿玖,有了一子一女。
她只当自己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边不懂事的小孩子,轻声地安慰着自己:“衷儿别怕,母亲总要在走之前将你的路一寸一寸地扫干净。芷娘勾结族人,想谋你的大子之位,我却是不同意的。”
她嘴角有一丝神秘的笑:“别怕,孩子。那丫头生不出孩子的,她夺不走本该属于你的帝位。”她枯瘦的手在枕边仔细地摸索着,直搜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摸到一个小小的八角盒子来。
一打开,便是扑鼻的清香。
“母亲,这是什么?”
记忆中,是那个小小的自己在问着母亲。
母亲浑浊的眼闪动着耀目的光芒:“芷娘以为勾结了族人坐稳这个皇后位。可她却忘了,一个注定无子的皇后,日后能依仗的,只有你罢了。”
她手指在八角盒中盛放着的两粒药丸上轻轻抚过,又小心地合上,十分郑重其事地将盒子按在了司马衷的手中,这才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轻轻地说着话:
“你父亲原本命中无子。这龙凤丸,天下只有两对。一对,被我喂给你父亲吃了。另一对,却是这天下最后一对,也将是母亲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