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马车中,这样编号。
这时,她才终于开始理解,甚至有些感激献容此前派的这么多的随从和侍婢来——虽然在此之前,她还嫌弃献容太过小题大做,但这时,在见到那双冰冷的眼时,她却忽然理解了献容此举的深意来。
无论是她,或是献容,都不希望这难得的出行出现什么意外才是。
虽是在心中不住地宽慰着自己,但等不到侍婢的应答,宣华公主总觉得自己的心悬惶惶的,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会有任何事。
她不住地安慰着自己,又在马车中待了好一阵,只觉得时间第一次流逝得如此漫长——几乎要将她此生的耐心都忽地用完了似的。
到底是坐不住,宣华公主揭了帘子,正要朝着那个半晌不回来的侍婢喝骂一声,却见那侍婢慌慌张张地跑来:“殿下,公主殿下,不好了……”
抓着帘子的手不由一紧:“发生何事?”
那侍婢气喘吁吁的,面色早不复往日的平静,她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自己的呼吸平缓了一些,但张口时,仍是断断续续的:“殿下,兴晋侯……兴晋侯夫人发作了……”
发作?
有一瞬间,宣华公主几乎不明白这侍婢在说些什么,面上便自然地流露出几分苍白来。
能在宫廷中混的,旁的或许不显,但于察言观色上,却都是一把好手。那侍婢见宣华公主这幅模样,又岂会不知她的意思?
忙急急地解释:“就是,就是……兴晋侯夫人……”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说起这种事情来,总是有几分害羞的:“兴晋侯夫人要生了……”
她好容易才憋出这句话,面上早已升腾起两片滚烫的红晕,但思及自己刚才见到的四溢的铺天盖地的血和浓烈的血腥味,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好兆头的架势,面上飞起的红霞便又咻地退成了煞白。
宣华公主仍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要生了?”她迟疑地重复着侍婢的话,下一刻,音量陡然拔高:“要生了?!”
怎么会这样巧合?!
她一出宫,兴晋侯夫人就要生了?
宣华公主一听到这个消息,本能地便觉不对——孙氏是献容继母,自也是宣华公主的重点观察对象,若是按照正常的产期,孙氏如今怀胎不过七月,尚还有三月才会生产,怎的这会便要生了?
浸淫宫廷十数载,几乎是一瞬间,宣华公主便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但她到底年幼不经事,不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身体已先大脑一步行动起来。
宣华公主纵身一跃,便跳下了马车。
好在她早有先见之明,今日并未穿华贵的公主服,这一跃,便显得十分灵动。
她一落地,便立刻朝着孙氏所在的马车奔去,手刚一触到华盖马车的车帘时,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呻吟,却又忽然犹豫了。
母亲尚且还在世时,在她已开始有记忆时,也曾经孕育过一个小小的孩子,那时她在宫中嚣张跋扈,无人能拦得住她,得了母亲生产时不好的消息,便急急地朝着产室而去。
幼年的宣华到底是被拦在了产房外,听着屋内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还有一盆一盆往外端着的血水,那么多,几乎将她的眼睛都要染红了……
那是第一次,宣华公主知晓原来人的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