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已摸出几根金针直接扎如孙氏头顶,轻捻慢拢,不过片刻,他的额头上边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来。
他本是扁鹊后人,最擅的,便是行针——若不是因家中突逢变故,不欲再出任何风头,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落魄的境地来?
随着他的动作,孙氏原本死灰的面色竟在不知不觉中已恢复了些微的红润来,原本气若游丝的呼吸也像是忽然被人注入了生命力一般。
有人悄悄地退出去。
“快,就是现在,快,喂她一些参汤!”
游老说话时并不看任何人——毕竟,这屋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还有另一个做主的人在,便是旁人不听游老的话,有兴晋侯在产房中镇着,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胆敢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
羊玄之并不假手于人,将仆人端来的参汤一口一口地给孙氏喂了,眼镜却一直瞧着游老的动作。
后者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犹自忙碌着——他快一分,孙氏和她腹中胎儿活着的胜算便会大上一分。
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
他将额头上的汗随意地抹去,手一抬,便将孙氏的胳膊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掌中。
一旁的仆人正要制止,却被羊玄之警告的目光瞪着,那声喝骂便滚回了腹中,再不敢多发一眼了。
所有人都将忙碌的游老望着。
在这样的逼视中,游老丝毫没有紧张——他这人,多年来专注的只有一件事,便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医术。
师傅曾经说过,游老这人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不为其他,只因游老的专注——当他施展全力地想要救一个人,便会自发地将周围的一切都屏蔽了,他所有的感知,都在面前的那个病人身上。
至于旁的,实在不是游老需要考虑的。
此刻便是这样。
游老的手不过在孙氏的脉上一搭,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目光在紧张望着自己的羊玄之身上一转,便极快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几根金针,已落在孙氏略微有些浮肿的胳膊上,肩膀上。
众人都紧张地将游老望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悄悄地屏住了呼吸,只将这个老者望着。
望着他面上的镇静,也望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这种施针的手法,顺畅,不过片刻便将已垂死的孙氏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秘技,早已让众人忍不住在心中相信:
这老者,定有方法保住孙氏与她腹中孩儿的命。
随着游老手中金针一寸一寸深入孙氏的穴位,众人的额头上也悄然地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那是源自人体的本能。
不拘此前这些人在想着什么,但在这一刻,他们将这位医术精湛的老者望着的时候,所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隐约的希冀和笃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