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笑盈盈的说完斑鸠的故事，一脸无害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说这个冰冷故事的用意究竟何在。但故事里透出的那种恐怖的气息，却还是环绕在个人的心头。
看在无心人的眼里，如岳清波，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学识丰富，又说得浅显易懂，是在教育夏卿。
听在有心人的耳里，如许慧和唐懿窈，她二人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挂不住了，脸色甚至都变得苍白起来。
唐懿窈更是在心里反复琢磨，自己与许慧的计划该不会已经被这位大小姐识破了吧？她与许慧对视一眼，许慧的心思似乎也与她相同。
******
其实，苏烟说这个故事的目的是试探。
这个故事是她在自己过去的笔记上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家庭篇”的开头，之前的自己就很郑重地写了这样一系列的小故事。
她至今还记得，那娟秀得几乎不像自己的笔迹，列出一条条纲目。
“教化须自上而下——引自《颜氏家训》。长者不学，难以教子。不学而教，不教而诛，不如不教。家主不正，则家风不兴。长姐不教，则幼弟无成。”
“宽严不整为暴乱，赏罚无度为不可治之本，家人不谐为内斗，娇宠太过为捧杀，无德修身为祸根，仆居主位为窃家，妾居妻位为偷人，长幼无序为阋墙，交友不慎难得素对，妖妄之事不可沾染……”
而每一条规则之下，自己还写了注解的故事。“仆居主位为窃家”之后，则是详细地写了这个鹊巢鸠占的故事。
看起来，工整得就像是文言文一样的语句，可是仔细想想里面的意思，每一句，都和苏家发生的事能够扯上关系，似乎也是在教她如何摆正关系，如何建立处事哲学。
苏烟忍住抓耳朵的冲动——每次特别得意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很想抓抓耳朵。
她觉得自己真厉害！
简直……简直有点崇拜这个自己了呢，嘿嘿。
******
说完这个冷冰冰的故事，苏烟没有看场中人各异的脸色，而是弯下腰，轻轻地替夏卿拢了拢衣服，轻柔慢语地说：“小卿，你不要学斑鸠。”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替另一个苏烟说的——原本的自己，写下了“长姐不教，则幼弟无成”这样的话，想来也是打算过要好好教育夏卿的吧？
夏卿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许慧和唐懿窈。
苏烟这时又望着许慧说：“糟糕，光顾着给小卿说故事，午饭时间就快到了吧？许阿姨现在去厨房准备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我现在就去。”许慧被她一番派遣，就这么急急的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苏烟拿了一块紫米糕给母亲，又递了一块佛手酥给唐懿窈，一脸殷勤待客的样子完全无法将她与刚刚那个冰冷的故事联系在一起。
“看来妹妹真是饱读诗书，出口成章。鸠占鹊巢这句成语我们常说，但又有多少人能说出其中的典故？没想到斑鸠这么可怕，但是被它蒙骗的鸟类是不是也有些愚蠢？居然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唐懿窈喝了一口茶水，优雅得咬了一口佛手酥。“岳阿姨，你家的点心真是可口，我们唐家也有糕点生意，说不定以后也要向阿姨讨教配方呢。”
苏烟见她神色如常，继续与母亲就糕点问题谈笑风生，不由得明白了，这个唐懿窈的确是个厉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