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1号手术室宽宽的电动大门无声向两边打开,一群身穿绿色洗手衣的医生护士面色难看地走出来。
手术失败,伤兵马上就要死了。
刘主任对小章医官说:“1009号伤员曾荣立二等功,麻烦你给他做一下临终关怀项目,项目等级是三级减。”
小章医官立正,答:“好。”
刘主任递给她录音器,便走开了。
“你们跟我来吧。”
小章医官说完,带头走入1号手术室。
女兵们跟在她后面,一个个脸色发白,神色紧张。
1号手术室黑乎乎的,只有屋子中间一盏落地灯亮着。屋里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什么机器在嗡嗡响着。
落地灯旁有一张长长的单人宽度的床,一个人盖着绿色床单,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他就是要死的伤兵吧?
天花板上有两个圆圆的东西无影灯,阴影里有好多奇形怪状的机器,像可怕的怪兽趴着。地上有各种线路。气氛肃杀。女兵们互相交换着害怕的小眼神。
小章医官脚步轻盈地走到手术床前,伤兵恰好睁开眼睛。
医官姑娘站在他面前,落地灯柔和的灯光从侧上方照在她微微低下的小脸和高挑、凹凸有致的身子上。
四周漆黑一片。气氛凝重肃穆。
这个光线角度是欧罗巴古典油画中圣母像采用的典型用光模式。此刻的小章医官就如圣母玛丽亚一样圣洁、美丽、温柔,带着悲天悯人的气息。
她低下头,温柔地对伤兵说:“尊敬的任浩玮中尉先生,你好。我是联盟军某部少尉李雅璐医官,您在抗击八组魔的战争中……”
“是你?”她终于看清楚了伤兵的长相,不觉小小惊叫一声。
原来垂死伤兵是十几天前她和小李遇到的那群大兵的长官,那个年轻军官。
几天前,高云萍交给小章医官一份文件,说:“小章,我们中心投诉的两件事都有了处罚结果。这是南部战区军纪处的处罚决定。你看看有没有意见?如果有,可以上诉。”
小章医官打开一份文件,只见文件上写道:兹有某急救中心投诉102连部分士兵语言骚扰某少尉一案,经我处调查,情况属实。念情节轻微,况前线在用人之际,故给予该部全体官兵口头警告一次。
她无奈地叹口气,“我没什么意见。”
另一份文件是关于潘箐强制猥亵侮辱案罪的处理结果。
兹有某急救中心投诉690急救中心护士付小英化名潘箐骚扰猥亵某急救中心某少尉一案,经我处调查,情况属实。
付小英在南部战区司令部人体采样中心淋浴室内当众亲吻、抠摸某少尉,有多人目击。
我处认为,付小英的行为构成了强制猥亵侮辱罪。经进一步调查,付在690急救中心曾发生过类似事情多起,有五人次举报她。
付小英的行为破坏联盟军内部团结稳定,后果严重。且属于屡犯。
但是考虑到付的认罪态度较好,前线急需用人,而且其在临终关怀项目中表现优异,被前线军人评选为最佳女友第九名,我处决定从轻处罚付,不追究其刑事责任,给与付小英记大过处分,降职至卫生兵,降衔至一等兵。付小英仍在690急救中心工作。
“这个处理结果,我也没有意见……”
以前想起潘箐那张丑陋嚣张的脸、她对自己的侮辱行为,小章医官心里恨不得她被枪毙才好呢,但想想也不大可能。这个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回想起来,她还有点享受被那个面目可憎的女人欺负侮辱的感觉。她被当众捏阴蒂时的快感。每每想到这里,下身就湿了。
她真是贱人。
躺在手术床上的任浩玮脸色灰白,两颊深陷。他看清小章医生面容时,眼里微微一亮,“原来,你真是李雅璐……他们猜的没错……”他的声音非常微弱。
“……对,我就是李雅璐。”
“这么说,我到了最后时刻了……”
“是。你们……”
“他们全死了。我们全军覆没了……”
他突然发出一阵痛苦嘶哑的哭声。站在他头后的12名女兵面面相觑,心情极度压抑。
一天前那场惨烈战斗的画面又出现在任浩玮的脑海里。
三头八组魔越过雷区和迫击炮封锁区,浑身浴血,向第五道封锁线——也是最后的封锁线冲来,如果任它冲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年前,曾有一头八组魔冲破第五道封锁线。后来,1百多平方公里的后方区域被它搅得人仰马翻。联盟军调动了1万名预备役军人追剿它,一个月后才将它杀死。
十几座城市受到波及,一万多平民和军人死亡,五万多人受伤。
当时的联盟军南部战区司令官受到C联盟总统严厉斥责,后方舆论汹汹,各方人士口诛笔伐。
过后不久,南部战区司令官即遭撤换。
前车之鉴,尚未远矣。这次南部战区下了死命令,若有一头八组魔进来,参战的全体军人都要受到严厉处罚。司令部并向突破口派来了一个连的督战队。
一个联队1000人的士兵被紧急运到突破点处阻拦,任浩宇连仅剩的20名军人也加入了战斗。
联队进入第五道封锁线内,联队指挥官把防线分成三层,最前面布置了若干突出部。任浩伟20人是其中一个,他把手下人组成若干三角,希望靠交叉火力击杀八组魔。
激战整整一天,封锁线守住了,三头八组魔悉数被杀。
阻拦的联盟军死伤惨重,任浩玮部全部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熬到现在,生命只剩下10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