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淮再次醒来已将近下午三点,玻璃窗上传来细密的雨打声。
卧室窗帘的遮光性极好,若不是习惯性看了眼手机,根本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身上酸疼不已,但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粘腻,不用想也知道蒋修在他昏睡过去时将他浑身清洗了一遍,动作过分轻柔才没叫他半点察觉。
在某些方面,蒋修无疑是温柔的,但只有周一淮知道这份温柔是怎么得来的。
床上放着一套干净的睡衣,和蒋修同样的款式,周一淮只是匆匆扫了眼后,便无比顺从地换上。
周一淮现在之所以这么乖顺,只因在蒋修这吃过太多苦头。
当初蒋修发起疯将周一淮关在这栋别墅中时,被逼到奔溃边缘的周一淮曾经向他哀求:“蒋修,你不是要爱吗?我给你,可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家,是囚笼,是枷锁,会把我逼疯的!”
向来对他偏执狠戾的蒋修,在听到这句话后,第一次软下心肠,将他拥进怀里,吻着他的额头,小声问:“那阿淮想要怎样的家?”
周一淮止不住地发颤,想挣扎却又不敢,生怕再将蒋修惹怒而得到让他恐惧万分的惩罚,于是尽力扼制心中对他的惧怕,揪着蒋修胸口的布料,缓缓贴近他的胸膛,听见胸腔底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说:“我要我们曾经的家,不需要这么大,小小的......小小的就好。”
蒋修很久没再说话,只是拥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像想起什么不太好的经历,又像是害怕失去怀中人般用力。
然后回答周一淮的话依旧不近人情。
他说:“周一淮,有没有人说过你不知好歹?我把什么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可你呢?非要回那破地方受罪,吃残羹冷饭,睡硬的要死的床,大冬天洗那一点点温度的热水澡?你就愿意和他受一辈子的苦,也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是吗?”
从那天后,他便将别墅全部改造一遍,更得更为奢华,更为富丽堂皇,他要把周一淮养成温室里的花,脆弱、依赖,到再也离不开他的温床。
周一淮下楼时,管家不在。
从昨晚起就没进食过的肚子此刻咕叽作响,他走到厨房,看见灶台上还温着一小锅砂粥,以及气味浓郁的药汤。
他打开盖子,用汤勺舀了一碗,端到客厅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埋头吃起来。
里面放了虾仁,青豆,还有些胡萝卜,都是他过去爱吃的,只是每日都吃的这么清淡,时间一长再喜欢也有些腻味了。
不过一小碗,周一淮也没能吃完,他摸了摸算不上鼓的肚皮,忍不住叹口气,刚准备起身收拾碗筷,管家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他身边,替他收起碗,顺便说:“药熬好了,少爷吩咐过,今天必须亲眼看着你喝下去。”
周一淮愣愣地盯着桌上的摆件,一颗玻璃球,里面站着一对身穿婚服的小人,没说话。
管家看着碗里剩下的半碗粥,忍不住说道:“药可以过一会儿再喝,还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做。”
周一淮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管家身上,看着一如往常冷淡的管家,他犹豫片刻说:“这个月我还没出门,今天我要出去一趟。”
管家皱了皱眉,声音毫无起伏,“我需要和少爷确认......”
他这么说,侧目看了眼窗外的雨,带着些提醒的意味问:“现在已经三点了,出去的话时间呆不长,确定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