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都是寂静无声的。
我先是看到白花花的墙壁，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继续转换，白色窗帘透着外面微弱的光亮，星星散散洒在地板缝隙中央，床边有个小女孩正在眨巴眼看着我。
我发现自己还打着点滴，手腕动不了，手指抬起都很费力气，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撕裂般得痛，没办法说出口。
没有办法，我只好歪过头去冲小女孩笑了一下。
小女孩本来坐在实木凳子上，她趴在床边盯着我，看到我醒过来之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得到糖果一样笑得很甜蜜。
“哥哥，你终于醒了。”
小女孩牵着我的手，我能看到她的眼里蓄满了眼泪，下一刻金豆豆就要支撑不住地涌出。
我费力勾起手指，回握住她那柔软光滑的小手。
这是间单人房，周围密不透风，我让小女孩慢慢扶我坐起来，伸手抹去她脸上滑落而下的眼泪。
抬头往门外看去，我才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应该是小女孩的父母。
我嘴角扬起笑意，对小女孩说：“去找爸爸妈妈吧。”
可小女孩却拼命摇摇头，怎么也不松手。
没办法，我就这样看着小女孩拉住我的手，没有松开，只能无奈又不知所措地笑着。
那对夫妇走进来，将水杯放进我手里，等到嘴唇慢慢触碰水流，润过干涩的舌，滑过刀割的喉咙，记忆纷至沓来。
我记得我是在裴煜的家里，在洗手间一点一点没有了呼吸，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应该是在医院。
而且醒来看到了三个完全陌生的人。
好像本来就应如此，我和裴煜本应是这样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不会碰撞的两颗星球，在亿万人海里，也不会擦身而过。
或许，裴煜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事情。
等着嗓子不再嘶哑，小女孩依旧还握着我的手，那对夫妇透着悲伤的情绪，也捂着嘴像是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我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这是怎么回事？”
那对夫妇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我只好尴尬地摇头，因为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身旁只有水滴声，滴答滴答的声音让我永远记得那一瞬。
那一秒的绝望，悲痛，凄惨，已经印刻在我的四肢百骸。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那对夫妇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很久，我没有等到下文便朝小女孩看过去。
小女孩也不回答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小女孩握住我手的地方，手腕处那里缠着纱布，一句话未经大脑反应便脱口而出，“我不会是要自杀吧？”
说出这句话之后，那对夫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女孩也撅着嘴，用手背挡住眼睛不让我看到。
哭声持续了很久，我的头也疼了很久。
最终是男人带着女人出去了。
关上门的时候，我还能听到男人轻微的叹息声。
小女孩换了个姿势坐在床边，小声嘀咕，我贴近了才能听清小女孩在说什么。
小女孩说：“哥哥是在客厅割腕的，当时爸爸妈妈进门都吓坏了，我也在旁边哭，哥哥有什么想不开的要离开我们啊？”
我大脑好像不运转了，机出现了械化故障，完全听不懂、消化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说，我是他的哥哥，那两个人是我的父母吗？
还是说我其实没有死？
曾经的一切只是我做过的一个梦？
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不会是假的。
小女孩盯着我的眼睛，看到我在发呆之后展开双臂出其不意地抱住我，她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能感觉出来衣服上一片湿蕴蕴。
“哥哥，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小女孩的拥抱让我冷静下来，这是我完全没有体会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