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顺利进行中,我已经偷偷溜到机场外打车了。
今天的太阳远离了云层,密集的蘑菇云似山峦重迭,月亮早早就探出头来,寒气来的悄无声息,冬天的夜晚似乎来得太快了一点。
挤进沙丁鱼人群,来往车辆络绎不绝,我使劲朝前挥手,奈何这些人都是练家子,一整个肌肉让我不寒而栗不敢再上前,“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您先请。”
我从角落里跑了出来,边走边疑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怎么机场里人这么多,头挨着头脚踩着脚,每个人呼吸出来的空气都窒息难闻。
我看了看时间,感觉还早,裴煜此刻应该还没降落。
为了逃跑方便,我只带了张银行卡和几百块现金,银行卡是江楚的,裴煜送的黑卡我可不敢用,万一暴露行踪岂不是得不偿失。
手机我也直接关机扔进了二楼某个垃圾桶里,当然了,电话卡我还留着,里面有许多江楚的朋友,这些都是江楚存在过的证明,我不能自私到摒弃。
我去一楼义乌商品店买了顶帽子,戴上以后安全感提高了不少。
我要抓紧找辆车,赶紧带我离开这个地方,这么想着我就走去南门开始挥手叫出租车,南门车子虽然不多好在人也不多,我很快就打到了一辆白色的suv,司机看起来也是个喜欢健身的人,现在天气这么冷还裸着手臂,右手手臂还有一条长到吓人的毒蛇纹身。
时间所剩无几,我没时间思考,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坐上车就听见司机问我,“去哪?”
我说:“到河津行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带着斟酌的口气说:“行是行,就是这车费……”
我连忙补充,“价钱您说就行,我……我有钱。”
目前现金五六百,足够应付这趟决定我是生是死的路途了。
司机点点头,关闭车门,朝我嘱咐一句,“坐好了,我要启动了。”
我有些不太敢看他,可能是因为心虚,也或许是害怕,反正在这半小时里,我就假装睡觉来逃避和司机的交谈。
我估摸着裴煜现在找不到我已经炸了,心里很对不起那位保镖,不过机场附近人那么多,裴煜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我和他无亲无故,就只是雇佣关系的一环,属实没理由替别人担心。
这个世上最不应该替别人瞎操心的人,就是我了。
司机见我醒了,就把窗开了个小缝透气,有点冷,但是清醒了不少。
司机见状说:“开车时候最忌讳犯困,你清醒清醒,就快到了。”
我诧异,这距离这么近吗,怎么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
表面我还是那副样子,也不知装得像不像,“谢谢,我知道了。”
话说罢他停下了车,回头对着摸不清头脑的我解释,“开太久车有点憋,我去解决一下。”
我笑着点头,提醒他注意安全。
司机背影渐行渐远,我决定以后不能以貌取人,这大哥和那个保镖一样,只是看起来凶,人是非常好相处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司机还没回来,我也想下车去吹吹风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这门却死活打不开,车窗那点空隙似乎也不顶用了,整辆车里都是我滴下的汗,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望着司机离开的那个方向,越看越像狼的洞穴,黑压压的一点亮光都看不到,和傍晚乌云密布天空在远端连成一片,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终点在哪。
我一面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导致的荒谬情况,一面又觉得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正常。
河津距离桐城不算很近,坐车的时候即便我有些困,却清楚记得才过去不久,司机却提醒我说快到了。
快到哪了?
他是带我去河津的吗?
会不会是拐卖人口的正巧被我遇上了?
我一个二十多的大男人,也不至于没法反抗,买人口的也不至于这么没眼光。
就在我焦急胡思乱想时,这人回来了,他打开车门坐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和我道歉,“抱歉啊,等着急了吧?”
我那点龌龊的心思赤裸裸被人摊开,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没,没有。”
“哈哈哈。”他毫无理由的笑了,笑声穿过靠背的棉花,穿过一地的碎屑,他笑着朝我看,眼睛半眯,手臂的蛇吐着蛇信子,车窗上有一只嗡嗡乱飞的虫,窗外的草地被风卷起来呼赤赤吹,就像要连车带人把我卷走。
很奇怪,在这种时候,我什么都注意到了,唯独没注意到司机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份文件。
车子就停在这,我以为他回来就会继续带我走,结果他没有。
几乎是一瞬间,我开门就要跑,最好是能跑到天与地的交界处,谁都找不到的那种地方。
手已经放上,门不出所料被他锁住,我右手指甲陷进手掌肉里,不解又生气地问:“怎么还不走?”
他把那份被我遗漏的文件丢过来,抬眉看了我一眼,“熟悉吗?打开看看。”
我坐在后面一动不动,他的话却让我低下头去看那份文件。
只一眼,我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