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玄天观想法和金光咒,兴许能减轻先天指的副作用。”徐青心中一动。
无论如何,多一门可以用来保命的绝学总归是好的。冯芜仔细端详,却没看出什么,说道:“我武道不行,你既然看出来,你自己练吧。”
徐青轻轻颔首,说道:“我待会见了先生之后,便回城里徐宅住几天,然后等到吉日,再和李大人一起过来,上门提亲。”
“好。”
随即,徐青去见冯西风说了事,然后回到天京城的徐宅内,借助应天府的龙气,潜心修炼,贯通苍龙七宿。
这也是他回应天府的一个重要因由。
而且他做下这等事之后,需要耐心等一段时间,让事情在上层发酵。
另一边,冯巡按得了那一箱子的请愿书,以八百里加急的名义,将其命人快马送到京城。
…
…
京城,内阁。
礼部梁尚书来到内阁,对首辅等诸位阁臣道:“诸位阁老,南直隶王化之地,竟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恶事,不知诸位阁老近日是否有所耳闻。”
梁尚书亦是礼内阁的阁老,不过排名并不靠前。
近来首辅强势,他也只能唯唯诺诺。
今日一大早寻过来,显然意味十分深长。
众位阁老自然明白梁尚书是说的哪件事,但都没有说话。
首辅淡淡道:“天下事那么多,恶事也好,好事也罢,怎么可能都关心过来。梁大人直接说事吧。”
梁阁老道:“元辅请看,这是南直隶缙绅的联名奏疏,说的是本次科试,南直隶解元徐青,依仗武力,鱼肉江宁府的乡绅,士不得安生。而且传言,此人心怀叵测,蓄养死士,怕是有图谋不轨之心。滋事体大,望元辅明察慎思。”
他恭敬地递上奏疏。
首辅接过来,看都没看,而是丢出一摞纸,说道:“御史台近来有许多这样的奏疏了,鱼肉乡绅,倒也新鲜。不过,梁大人还是先看看这些请愿书吧。”
梁阁老接过这些纸张,仔细阅览后,平静道:“这正是徐青鱼肉乡绅的一大罪证。试问,如非徐青逼迫太紧,这些人怎么可能写清丈田亩的请愿书?”
首辅看了梁阁老一眼:“梁大人意思是,缙绅个个心怀不轨,不敢让朝廷清丈田亩?”
梁阁老神色一变,高呼道:“元辅,我绝无此意。只是咱们不能因为身居庙堂之高,就不通地方人情。有些事是难以避免的。东南是天下财赋之重,一旦生乱,朝廷也得乱起来。元辅处理此事,一定要慎重啊。”
首辅看向其他几位阁老,问道:“诸位大人怎么看?”
“东南之事,宜静不宜动。”有阁老说道。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这么多奏疏弹劾,咱们总得严查一番。”
首辅淡淡道:“我说的是清丈田亩之事,诸位怎么看。”
“啊。”诸位阁老一惊,没想到首辅如此强势表态,竟然真的要清丈田亩。
梁阁老脸色一变,说道:“元辅,这一条鞭法马上就要执行,现在清丈田亩,我只怕地方士绅不配合,难以推行此法。”
首辅:“正是要推行一条鞭法,所以才要清丈田亩。何况冬日农闲,这时候清丈田亩,重造黄册,也不耽误来年春耕,正是咱们做事的好时候。”
梁阁老:“元辅,这天下事宜缓不宜急,得慎重考虑。”
首辅:“那明天开朝议,议一议此事。在此之前,咱们先说说这请愿书的事。”
梁阁老:“元辅何意?”
首辅淡淡道:“梁大人,我问你,这请愿书是不是他们真心所写?”
梁阁老:“自然不是。”
首辅冷笑一声:“既然不是,他们签字画押做什么?这请愿是向陛下请愿,你说他们不是真心所写,那他们在做什么?欺君吗?”
梁阁老不由讷然,“大约是被徐青逼迫的吧。”
首辅忍不住厉声笑起来:“梁大人,你的意思是他们宁愿欺君,都不敢得罪徐青?好啊,这群缙绅,胆子竟然这么大。”
他又看向其他阁老,问道:“诸位大人,这些缙绅胆敢欺天,实是罪无可赦。若是这也饶了,天子威严何在?中枢的威严何在,我等身为国家柱石,若不能为君父分忧,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
“元辅息怒,此事定当严惩。”其他阁老无奈之下,只能应和。
这是原则问题。
缙绅如果是真心请愿,那徐青就没有错。如果缙绅不是真心请愿,那罪过就大了。
徐青的罪论不论,那是另说。
江宁府绝对是要严惩不怠的。
首辅接着缓缓开口:“梁大人,你是礼部尚书。管教士人的事,礼部责无旁贷。要不你先去南直隶,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调查清楚。若是江宁府士绅真心请愿,那就地清丈田亩。若非真心,则就地拿下名单上的缙绅,带回京城,交由吏部革除功名,追夺出身文字。”
梁阁老:“此事派个侍郎去即可,不必我亲自出面吧。”
首辅:“滋事体大,非国之重臣,难以服众。另外,东南是天下财赋重地,宜静不宜动,所以梁大人此行,只能直接去江宁府停留,清查士绅欺君之事,切不可节外生枝,引来地方动荡。”
“那徐青呢?”
首辅:“先查出江宁府缙绅是否欺君,才能讨论徐青的事。他们若非欺君,徐青何罪之有?若是欺君,也得在吏部革除功名,追夺出身文字之后,交由三法司审理,有了法理依据,方可再论及徐青的事。”
梁阁老:“元辅,你这差事,太为难人了。”
首辅淡淡开口:“若是梁阁老不愿去,我可命张世纶去,顺道让他负责探访南直隶各地田土人口实情,好为清丈田亩的事做准备。”
梁阁老:“那还是我去吧。”
张世纶乃是当朝有名的清官,刚正不阿。
他要是作为钦差去南直隶,岂非要官不聊生?
因此梁阁老要是拒绝,肯定会被事后知晓的南直隶乡人恨死。
他去了,无非江宁府的缙绅受损失。
要是让张世纶借机会去了南直隶,大家都不好过。
一省哭,何不如一府哭?
首辅微微一笑:“那就辛苦梁大人一趟。咱们这就向陛下请旨。”
梁阁老点头:“滋事体大,我先回去,早做准备。”
首辅拱手:“有劳梁大人了。”
梁阁老连忙闪开,告辞离去。
其他阁老目送之,似乎还有点羡慕。
而梁阁老离开内阁后,浑身一轻,总算找到机会逃离近日的朝堂漩涡了。
首辅要清丈田亩也好,还是干别的事,都暂时跟他没关系了。
这事情来得妙啊!
“江宁徐青,有意思。”梁阁老脚步轻快地出了内阁,走出去之后,复又面容凝重,深沉似水。
他出得皇城,回到家中,许多南直隶出身的御史以及京官上门,打听消息。
“阁老,事情如何?”
梁阁老一脸沉重地说了内阁发生的事。
“元辅他这……不讲武德……”有年轻气盛的御史忍不住说道。
其余人亦神情震动,颇为不妙。
“诸位,事关国计民生,在明日朝议时,咱们一定要据理力争,且不能让元辅通过清丈田亩的政令。”
“是啊,这事情处理不好,天下都会动荡的。”
“元辅糊涂啊。”
许多官员义愤填膺。
至于江宁府缙绅被查之事,他们都一下子忘了。
开玩笑,这等欺君大罪,谁敢掺合?
只能说这群人活该,要是让徐青杀了,哪来这些麻烦事。
他们只为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根本不明白,他们这些在庙堂的人,要考虑多少大事。
而清丈田亩的大事,很快传遍京城。
震动朝堂内外,一场大风波眼见正在酝酿。
梁阁老却急急忙忙领了旨意,赴南直隶江宁府办差。
对于梁阁老而言,国家大事,不可不急。
他可太忠心国事,上报君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