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陈子敬继续冷声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管过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那么在这件事上,我想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插手。”
陈沛霖脸色剧变,眉头狠狠拧起,“所以你是故意找了莫家女儿来气我?!可你别忘了,是他父亲害死你妈的!你每日对着他心里不难受?!”
“嗬,你好意思提起我妈?你到如今还不明白,她是被你害死的吗?!”
“混账!满口胡言!我怎么会害你母亲!”
“是啊!你不会害她,你只会漠视她,关着她,把她当阿猫阿狗一样对待!她是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不是木头!你既然娶了她,却又那样折磨她,不是你害得又是谁?!”陈子敬怒气蓬勃,义愤填膺的指控字字带血,仿佛积压了几十年的怒气和怨恨全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也不管陈沛霖的身体是否承受的住溲。
“你懂什么!”陈沛霖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脸色青白交加,双目难掩怒火,可又碍着虚弱的身体不得不快速平复下来,缓了缓气平声说,“我跟你母亲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你跟那个小警察不能在一起,倒不如早点做个了断。你这个年纪,也确实应该安定下来了,就算你不愿意从政,娶个有政治背景的女孩儿也是好的,我让你小妈物色了很久,看中了城东张家的女儿,你择空见见那姑娘。若是能成,以后对你事业有帮助。”
“嗬,你几时关心过我的事业?”
已经出去避嫌的赵雅芳听到里面一声闷响,急忙推门闯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道:“子敬,你误会你爸爸了,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恧”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陈子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桀骜不驯地反问。
“逆子!逆子!”陈沛霖终究是动怒,气得身体不住起伏,“一点规矩都不懂!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长幼尊卑?”陈子敬慵懒地抽出一支烟,点燃,放在嘴角轻吸一口时,下颚微微勾起,而后徐徐吐出烟圈,好笑地说,“您一把年纪娶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给我生个都能做我女儿的妹妹出来,想没想过——为老不尊?!”
“你——”陈沛霖气得脸色苍白,想要说话却忽而双眼一闭,痛苦的几欲昏厥。
“沛霖!”赵雅芳连忙上前去,不断地帮他顺气,劝解,“沛霖,有什么话你们父子好好说,不要动怒。你如今这身体,哪里承受得住?”
罢了又扭头看向一身清冷的继子,同样以长辈的口吻训斥:“子敬,他是你父亲,不是仇人!为什么他为你做点事你都要曲解呢?那张家的女儿确实不错,你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哦?”男人踢开一张座椅坐下,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将锋利的视线对上少妇,缓声问,“小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您连自个儿的心思都弄不明白,还知道我的喜好?还是——”
他极少叫赵雅芳“小妈”,只要这样称呼,多半是带着讥讽,故意膈应她的。
“够了!”赵雅芳面色难堪,紧咬着红唇的模样仿佛受了奇耻大辱,陈沛霖护妻心切,呛声道:“你就跟你妈一样!喂不熟的白眼狼!家里人对你好再你都不领情!偏偏喜欢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野东西!莫家那女儿,你要不得,既然跟你好好商量不成,那别怪我用强制手段!”
陈子敬拧着眉头,极有耐心地听完父亲的话,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黑瞳顿生寒气阴森,“我跟我妈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一字一句地反问,目眦欲裂的模样仿佛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还‘家里人’?你何时当我们母子是家里人了?”
“还有——”他口气极阴森地停顿了下,一字一句地缓声道出,“你若是敢动她一分一毫,我就敢撕开陈家的那些丑陋肮脏公布于众!反正我也不混政界,那些破事也伤害不到我的前途——倒是您,陈书记……可想好了!”
陈沛霖气得发抖,从抽搐的指尖渐渐蔓延到全身,话都说不出来,“你、你这个畜|生……”
“沛霖,沛霖!”赵雅芳容失色,眼看着丈夫要昏厥过去,连忙呵斥,“子敬!你快叫医生啊!”
陈子敬捻灭了烟头,浑身上下带着冷漠透骨的凛冽和锋利,一手提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另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显然不打算继续留下来:“他的命他自己都不在意,我又操什么心?”
“陈子敬!”
高大挺拔的身躯行至门口,一手搭在门把上,却又停住了动作。
片刻后,男人沉声缓慢的语调仿佛发自心底一般:“我劝你接受手术时,其实是想放下过往的,可你显然不领情。原本我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可现在看你这副反应,莫家女儿……我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