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国喘了口气,然后看了病房里各怀心思的众人一眼,声音虚弱的说:“你们都出去……我跟思雨说话……”
苏云急的差点掉眼泪:“振国,你有什么话跟我们说说就行了,医生马上要给你做手术了,你别浪费气力了好吗?”
杜思雨也说:“爸,你先做手术,等你手术好了,我们再说好吗?”
“不……”严振国摇头,因为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剧烈的喘了口气,胸口压着的被子也起起伏伏,面色痛苦却坚定的说:“你们出去,我跟思雨说话,不然我死不瞑目……”
“你个死老头子说的什么话!”苏云气的流眼泪,哭哭啼啼的说:“你好好接受手术,不多久就会好了啊……”
严啟政把苏云拉起来,看了严振国一眼,又看看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杜思雨,语调沉稳的说:“妈,你听爸的,让他跟思雨单独说会话。不要浪费时间,医生说错过最佳时刻,对病情不好。”
苏云本来还态度坚定,不愿意杜思雨与严振国待在一起,这会听严啟政这么一说,也怕严振国真的拗着不接受手术。也只能依他的话。她用手背抹抹眼泪,又不放心的看了眼严振国,哭着说:“老头子,你可得撑着啊,要死我们一块死……”
严振国张张嘴,可能是想回答,却因为废了力,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杜思雨连忙用手给他顺气,眼睛酸涩,却是忍着不哭。
苏云心疼就不想出去了。
还是被严啟政硬拉着走的。
病房里的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走了。顺便把门关好。
杜思雨站在病房里,心里五味陈杂,虽然严振国不是自己亲生父亲,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亲人。
在他如此虚弱的时刻,杜思雨心里不免触动,她红了眼眶,想劝他别说太多话,却又怕他不说出来不肯安心接受手术。
只能含泪低头:“爸,你要跟我说什么?”
“子琛……你跟子琛……”严振国睁大眼睛看她,虚弱的身体连说话的气力都快没有。
杜思雨却瞬间懂了,想到来时,这病房里反应各异的神情,不知道严振国到底知道了什么,杜思雨下意识的解释:“爸,你别多想,我跟啟政在一起后,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好,好孩子。要跟啟政好好相处啊……”
在老人渴求的目光里,杜思雨狠不下心回绝,只能点头:“好,我会的……”
严振国原本睁大的眼睛这才眯下去点,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然后目光慈和的看着她说:“你和啟政……我孙子……”
杜思雨知道,这是他想要抱孙子的心愿还未达成,又怕自己手术不成功,才迟迟不肯接受手术。
她只犹豫了一秒,便看着他的眼睛,含泪笑道:“爸,你的愿望快实现了……我怀孕了,两周,宝宝在肚子里很健康,爸,你可得把身体养好啊……啟政那么忙,必定不会取名字,以后宝宝取名字的工作可得交给您啊……”
严振国眼睛又睁大了,只不过这次是激动中还带着喜悦,杜思雨看见他皱纹深壑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心生悲恸的同时听见他说,“好……好……”
他一连说了几声好,手高高扬起,杜思雨连忙握住他的手,却见他说完好之后竟是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这时病床前的仪器发出阵阵响声,杜姜明生病的时候她听见过这种响声,那是生命脆弱濒临死亡的迹象。
杜思雨一下子心慌不已,不明白他明明听见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在门外候着的医生护士们听见这催命符般的声音,从门外鱼贯而入,苏云看这征兆不对,连忙冲进来,一把推开杜思雨,扑到严振国的身上,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大哭道:“老头子,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杜思雨差点被推到在地上的时候,腰间揽上一只有力的手,她转头,看见是严啟政时,无助的心像是找到了依靠,她拽着他胳膊,心下生出惶恐和害怕:“啟政,爸爸他怎么了?”
这时已经有护士出言请他们出去候着,别耽误手术。
严啟政把她带出去,紧绷的神情同样写满担忧与肃然,却还是安慰她说:“没事,爸会好的。”
这时苏云已经被劝解到门外,病房里是严振国惊心动魄的手术,病房外,等待的几人不管那会杜思雨来时是怎样的表情,但这会面对一个亲人生死存亡的时刻时都心情沉重。
苏云看见手术室里燃起的大红的灯,心跳加速,张皇失措的趴在门上哭,严啟萱在一旁劝解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几步冲到杜思雨面前,扯着她神情激动的说:“你都跟振国说什么了把他气成这样?!他要是死了我绝饶不了你!”
苏云当年在商界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厉害起来的模样倒还是有不少人畏惧她的,如今虽然年迈,但是神情严肃的模样依然入木三分。
杜思雨看着苏云那张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她下意识的后退,身体缩在身边男人的怀里,摇了摇头,因为哭过嗓音略带干涩:“我没有气他。”
严啟政一手圈着她把她护在怀里,眉头紧皱起,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不悦说:“妈,你别无理取闹。思雨不是这种人。”
苏云见这种时刻自己儿子也这么维护她,又见她躲在自己儿子怀里,诱的严啟政怒目而视的看着她。心里的气越加不顺,一把扯着她要把她扯出来:“我无理取闹?你怎么不想想振国是因为什么而气的病发的!要不是这女人不学好,跟侄子谈恋爱,又去勾.搭叔叔,振国会气成这样?!”
杜思雨身体一僵,多少能明白严振国发病是因为什么。她脸色也变得很差,有愧疚,还有被当众这样辱骂的时候心里产生的羞耻。
严啟政薄唇抿成一字,太阳穴处紧绷着,深沉目光注视着自己母亲,“妈,请你别再侮辱她。”
严啟政眼里的那股黑沉,多少有些震慑力,苏云想起前两日他对她说的话,也明白话这么说出来有些说不过去,但还是不死心的看着杜思雨说:“那你给我说说,刚刚我们在里面的时候振国还好好的能说话,跟你待在一起后他就成了这个样子,你自己说说,你都说了什么?!”
被人当做犯人一样的审问着,杜思雨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说道:“我跟爸说,我自从和啟政在一起后,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话一出,旁边看笑话的赵斯然立刻嗤笑了声。
这笑,苏云听见了。倒显得杜思雨的话并不真实似得。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严子琛,冷冷的看着赵斯然一眼:“给我滚回去,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赵斯然立马不乐意了,她昂首挺胸,轻盈的嗓音里带着某种优越感:“我怎么不是你们家里的人了?!结婚证上白纸黑字写的我赵斯然是你严子琛的妻子,你还想不承认?还是你到现在还肖想着别的女人?!今儿你可瞧见了吧,那女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苏云敏锐的听见,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斯然:“斯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斯然刚想说话,严子琛一巴掌打上去,怒目而视:“你他/妈给我闭嘴!”
秦芳见自己儿子为了维护另外一个女人而去打自己老婆,气的脸都绿了,扯着他的手说:“子琛,我怎么养了个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自己媳妇不好好宠着,你还想宠谁?!”
他们的话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带着能让人引起遐想的深意,苏云犀利的眼神在他们脸上逡巡,最后目光落在杜思雨身上。
那带着审视的目光与那日苏云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守妇.道的眼神一致。杜思雨呼吸一窒,知道她下一句话应该就是骂她狐.狸精之类。
可还没等苏云说话,严啟政已经开口,他阴沉的目光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冷厉,脸色铁青的看着大闹中的几人:“够了!不想待下去就给我滚!”
原本还打闹的几人,立刻就停了下来,连苏云面对自己儿子这样的表情也心生忌惮。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本来她还只是揣测,这会听见秦芳和赵斯然两人的冷嘲热讽,心里更加认定是杜思雨跟严振国说了不该说的话,把他气的昏迷不醒。
当即不顾自己儿子的脸色,看着杜思雨说:“是不是你把振国气成这样的,等他醒来我就知道了!但是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
“妈!”严啟政厉声喊道。
杜思雨已经推开了身边男人的身体,但还是维持了礼貌,冲苏云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希望爸的手术能够成功。”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身边跟来的脚步,听声音是严啟政的,在拐角处杜思雨停下,严啟政走过去,两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由于担忧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眼睛下的青黑色很重,嗓音沙哑:“对不起,我妈说话言重了,她只是太担心我爸。你别放在心上。”
杜思雨勾唇笑了下,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她视线望向一边的绿色盆栽,语气嘲弄,“不觉得是我让你爸气成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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