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要走,杜思雨下意识的就准备把门关上。
却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挡住,他手掌撑在门上,只稍稍用力把原本就要关上的门启开了很大的缝隙。
杜思雨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她脸色有些难看,压低了声音却没好气的说:“你来做什么?”
“你爸睡了?”男人眼神往客厅里看了眼,没有人。
杜思雨面色冷淡,并没有吭声。
男人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推开她挡在门上的手,高大的身影走进来,顺道把门轻轻关上。
杜思雨脸色更难看了,低声吼道:“你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严啟政没有说话,像自己人一样轻车熟路的在鞋柜里找了双合适的鞋子换上,然后站直身体,看了她一眼:“去你房间,我有话跟你说。”话说着人已经越过她,朝她的房间走去。
杜思雨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厚脸皮,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她家门,又不经过她的允许要进她房间的事情她是第一次遇上,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的同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上去,扯着他的胳膊:“哎,你不能进去——”
男人笑笑,许是心情不错,看向她的眼眸半戏谑半逗弄的意味:“为什么不让进去,难不成你房间藏了男人?”
见她不说话,严啟政已经推开半掩的门,沉稳的视线打量了下她狭小的房间,还是跟上次见到的一样,东西简洁又整齐,一眼就望到底。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却在视线落在她搭在椅背上的黑色文.胸上时,薄唇轻勾了下,回头眼神极淡的看她一眼,杜思雨已经脸红的不行了。
刚刚一急之下,衣服倒是穿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却忘了穿内衣。
她没有晚上睡觉还带文胸的习惯,等到发觉之后准备脱衣服重穿,又担心他会突然敲门,所幸不再麻烦,反正冬天的衣服厚实,穿或不穿一眼并不能看出来。
谁知他不光闯进她的家,还毫不避讳的进她房间。正有些难堪想把他从她房间里拽出来的时候,男人眯眸浅笑了下,“你身上哪里我没有见过,一件内衣还需要遮遮掩掩?”
说着手一拉,反倒是把她拉进了房间,“进来说,小心把你爸吵醒了。”
门被关上,杜思雨犹有些脸红,但是眉头紧皱着表示她内心的不满,说话也毫不客气:“你来做什么?我们离婚了,你能别这么缠着我吗?!”
男人深邃的目光却落在她的小腹上,略带探究的眼神,还有需要仔细去品才能品出的愉悦语调:“几个月了?”
杜思雨脸色都未变,冷冷的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如果你没有事还请你……”
男人已经朝她走来,目光深刻的看着她,语调低沉的又说了句:“我问你,我们的孩子几个月了?”
杜思雨后退一步,直到鼻息里闻不到他身上的凛冽气息,才冷淡开口:“你别误会,我跟你爸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慰他,想让他安心接受手术而已,我不是真心要骗他的,最多算是善意的谎言。”
“是吗?”男人走近她,那带着穿透力似乎能看进人心里的眼神让杜思雨有些慌乱的后退两步,直到被他逼入墙壁之间,再无可退之路。
男人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色,也成功看到她眼底的慌乱,轻笑了下,健硕的身体更靠近她一分,单手撑在墙壁上,呈半拥着的姿势:“我没有告诉过你吗?骗人的时候即使心虚也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能躲闪,不能慌了阵脚……乖,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几个月了?”
他如此笃定,却让杜思雨心里没来由的觉得荒凉,那会听说严振国醒来,她就有预感他会来找他。
开始她的心里也还是慌乱的,怕他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可回到家后她的心里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也想好应对方法,只要她不承认,难不成他还能逼着她去医院检查么?
可是这会,他却一眼就能看出她眼底的心虚。
是的,心虚,别的事情她可以做到平静心安,但是唯独怀孕的事情,她做不到那么理直气壮。
就仿佛欠他什么一般。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事情,准备自己一个人带好这个孩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也有他的一份。就仿佛他们之间无论离得再远,中间也会纠结着一根剪不断理还乱的线。
而她自离婚之后,想的便只有远离、和撇清关系。
“我说了,我没有怀孕。”杜思雨开口,还是做不到去看他的眼睛,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冷。
严啟政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她躲避的眼神或许会显慌乱与心虚,但是眸底的神色却是绝对的冷意。
就仿佛对他有过什么仇恨般,一丝一毫的都不想与他再有牵扯。
他手掌轻抚过她颊侧,拇指按压她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看着他眼睛,眼眸深邃压抑:“为什么不承认?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连孩子都不让认我?”
这会杜思雨倒是敢看他了,只是强迫自己用更冷的眼神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她笑笑,还带着讽刺:“这么不信任我说的话,是要把我押到医院去检查才肯罢休么?”
男人看着她眸底的那抹决绝,撑在墙上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原本还带着笃定的神色,也被她冷漠的态度一点点击碎。
“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几近崩溃。若仅仅是因为那场由沈若溪导演的戏,她不该会有这么深的恨,最多是觉得他在选择上愧对了她,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该让他们的孩子来承担大人之间的恩怨恶果。
杜思雨目光一滞,脑子里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深藏在心中的事情告诉他,可是还没有开口前,她就已经制止了自己的话,若是不能给她想要的,即使说出来又何妨?
要他的愧疚?
要他的生气发怒?
亦或是要他的一句对不起?
更甚至他可能会表现的更加左右为难,告诉她,若溪救过我的命,这一次就放过她……
她开口,笑了笑,礼貌而疏离:“严啟政,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没有认识过你。我们,好聚好散。现在时间晚了,请你离开,我要休息。”
话一说完,成功见到男人凛冽如冰的脸。
…………
严啟政走后,杜思雨心里并不好受,她躺在床上,想着男人由欣喜转为灰败的脸。心里像是被什么给揪着似得,难受的紧。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想着气他的,享受因为报复而带来的快感。
只是后来的后来,她只是想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脱离出来,想要迎接新的生活。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迷迷蒙蒙间又像是重回到那天的场景,绑匪淫.荡又阴冷的话回荡在耳边,被梦魇缠身的她几乎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离婚之后,断断续续的会梦见那天的场景,梦里的她一直都记不住救她的人到底是谁,梦里她一直都在问严啟政,“为什么知道我不见了却不来找我?她的命真的比我更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