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顾向北抱着她去了浴室,望着她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缓缓地眯了眸。
她在和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是夫妻之间的义务吗?有没有对他有丝毫的情动?
不需要男女之间的冲动互补,他要的,是真真正正的身心结合。他在等,等她真心爱上他。等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轻轻吻上她胸口处的那一点朱砂,回旋反复,眼眶有些湿热溲。
这些年的很多个夜,他连在梦里都不敢唤她的名字。怕一醒来,知道她只在梦境里,空幻虚无一场,镜水月,看不见,根本无法触摸。
那种痛,或许只有等人真正失去之后,才能感同身受的吧?
他再也不想再尝第二次恧。
手指在她肩胛骨上轻轻摩挲,上面的疤痕已经淡去,七年了,纵然时光缱绻而走,可有些东西,还是存在着的。
例如此时,你还是我的……
扯下浴巾帮她包裹住身子,将她抱回到床上,深深凝视了她好几分钟,顾向北才缓缓掀开被子,将她缓缓抱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这才安心睡去。
鼻腔里慢慢都是她身上的淡淡香,手指落在她的唇角,外面仿似起风了,心口却是无比的安宁与柔软。
一夜好眠。
转眼就到了周末,顾严打电话让他们这些小辈都过去聚一聚。
当日清晨,笑笑和顾向北吃着早餐,顾向北一手端着牛奶,示意她喝一口。
“我不喝。”她目光落在那白色的液体上,脑子里忽然就联想到那种东西,实在是喝不下去。
“为什么?”顾向北皱眉。
她不喝,他就把杯子放下,端起自己桌上的咖啡优雅地喝着。
目光浅浅地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微红的耳垂,心情不错。
“没有为什么,就突然不喜欢了。”
笑笑挑眉,伸手拈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喂。鼓着腮帮子格外好看。
“是吗?”顾向北唇角一勾,看着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地说道,“突然间,就不喜欢了?”
在她心底,可有什么是长长久久的?
她忽然抬眸看着他,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眸色清浅,唇色粉嫩,“阿北,我怎么忽然觉得,你有时候很讨厌我呢?”
那似有若无的嘲弄,晦暗如深的眼神,还有他偶尔的薄怒。
顾向北扬唇,叉了一块蛋糕放在她的盘子里,淡淡地道,“你想多了。”
“哦。”她乖巧点头,不再追问。
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顾向北从衣架上取了一条咖啡色的围巾,垂眸低首就往她脖子上套,一边说道,“以后出门多穿一点,天气越来越冷了,别感冒。”
她体温很低,一到冬天,穿得再多身子也是冰凉的。不似他,比她穿得少多了,手心却是那么暖,那么暖。
让人想要躺在他的手心里,安一个温暖的小窝。
十一月的天气,冷风不断,一上车顾向北就开了暖气,车内的温度慢慢升高。
笑笑搓着手,低头向手心哈气。
顾向北扳过她的脸,帮她把头发理好,刚才风大,就几步路而已,她这长发就跟群魔乱舞似的。
“好了吗?”她挑着眉,脸颊上有他手指状似无意划过的错觉。
“还没有。”
耳边是他低低哑哑的声音,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他拉扯了过去,唇瓣相贴,他吻得突然且用力。
一直到她唇角红肿一片,他才离开她的唇,轻轻吻上她的眉心,温热的气息在她四周环绕。
“混蛋。”她皱眉。
自从两人那个了之后,他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对她意欲不良。动不动就吻她,他吻技又好,每每都把她吻得晕乎乎的。
笑笑简直叫苦不迭。
混蛋?
混蛋下一秒又安住她的脑袋,将她抵在车门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一记法式深吻,吻罢,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薄唇一扬,笑得肆意邪魅。
“下一次再骂我,信不信我做死你?”
他又轻轻含上她的耳垂,感受着她身体轻微地颤动,低低哑哑地道,“我保证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说完这个男人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脱掉黑色大衣,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刚才说那话的人不是他。
笑笑脸色酡红,如同醉酒了一般,他刚才说的那些露骨十分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她十指在宽松的大衣袖子里绕来绕去,快要挽成一朵。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他抿着唇没有开口,她目光亦淡淡落在窗外。
沿途风景,偶尔会有情侣携手闪过,她唇角微扬,心底竟是微微的羡慕。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寻求幸福的资格。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需要她。
需要她做他的妻子,需要她偶尔为他沏茶,需要她陪着他一起看新闻杂志,需要她陪他吃饭,需要她陪他睡觉,需要她在他身边而已。
心口忽然就有些疼,笑笑拧了眉,只觉得浑身都很冷。
他很近,却又好像很远。
飘忽不定,她看不懂看不透,也不知道自己有读懂他的资格没有。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顾严的家门外停下,顾向北率先下车,帮笑笑打开车门。云城天气阴寒,昨天才下了雨,今天又飘起了雨来。
还好出门的时候被管家强行塞了一把伞,顾向北撑开黑色的雨伞,长身玉立,伸出手拉她出来。
锁上车门,笑笑看见他的大衣被雨淋湿了一边,自觉抱着他的腰,让两人靠得更近一点,也就不那么容易淋到雨了。
“进去吧。”她仰头,唇畔微弯。
顾向北垂眸,望着她主动贴近的身子,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搂住她的腰,雨水落在黑色的大伞上迸出一朵又一朵的水。
跨上阶梯,收伞,敲门,大门打开的时候笑笑看到来人是林如水。
林如水扬唇,目光落在顾向北被雨水打湿了的几根发丝上,又微微拧了眉,“快进来吧。”
“向北,我去帮你拿根毛巾,一会儿把头发擦擦。”林如水抿唇,自然而然地上楼去了储物室。
顾向北把依然在滴水的伞放在屋外立着,拍了拍笑笑的背,忍不住亲了亲她冰冷的脸颊,柔声道,“进去吧。”
“嗯。”笑笑侧了侧身子,躲开他紧紧放在她腰上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只是更多了一点味道。仔细一闻,屋子里多了一种香气,笑笑视线飘散,就看到角落里点燃了一圈檀香。
袅袅的烟雾升腾,伴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男人就在她的身后,笑笑回首看了他一眼,手就又被他牵住,两人携手走到顾严和顾向南的身边。
两人正一言不发的下棋。
这一局,胜负已分,只差一子,顾向南就输了。
顾严摇了摇头,一手挥掉满盘棋子,淡淡地道,“这阿南啊,每次来都故意让着我,没意思。”
顾向南将黑白棋子分别装进盒子里,眉骨一动,“是我许久没有下棋,棋艺生疏了。”
顾严点点头,站起身子来看着顾向北,话却是对着顾向南说的,声音不威自怒,带着一丝老生常谈的味道。
“生意要做,生活也要过。快三十五岁的人了,身边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多向你二弟取取经。”
顾向北抿唇,没有说话。
林如水拿着毛巾,脚步就顿在楼梯口处,听着他们的谈话,不进不退,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最后一粒棋子放好,顾向南扯唇,“缘分这事,何必取经。”
何况顾向北这人也算不上情场高手,外相内里,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顾严哼了一声,越过顾向北走到沙发那边去坐着。顾向南也跟了过去。
笑笑刚要转身,就听到林如水温柔的声音,她快步走过来,把一根从未用过的新毛巾放到顾向北的手里,缓缓开口,“知道你有洁癖,喏。”
男人“嗯”了一声,接过毛巾,转身帮笑笑擦了几下头发,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把毛巾放到笑笑手里,柔声命令,“帮我擦。”
这些小事,倒是很喜欢命令她。
一旁的林如水脸色铁青,咬了咬牙,望着面前那两个恩恩爱爱的人,红着眼眶去了沙发那边。
顾向南望着那一对,再看看林如水的脸色,眸色不自觉的沉了沉。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那么笨,该放下的放不下。
林如水也是,他也是。
顾严心头什么也明白,也不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