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看了看手中的信,是那人的笔迹,苍劲有力,比从前多了几分激狂。她手指颤了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字。最后一叹,进屋中时随手扔在了一边,仍去给荷开针灸。
“不看吗?”荷开声音虚弱。
“没什么好看的。”
“回去吧。”他写信来,只为一件,让她回去。
“有些东西,经历过就好了。”她说,“你说得对,对着他,我没有任性的权利。”
“那是我错了。”荷开虚弱一笑,“看这样子,你不回去,他是会终生不娶的。”
“不会。”她摇头,“他也没那权利。你看他,现今这么……样,他也只能派人送信来,不能亲自来。若是一个普通人,便不用计较了。我也不用计较,就随他走了。可是……不成啊!用不了多久,他终会淡忘的。忘不了,也会逼着自己忘掉的。”
“那你怎么办?余下这一辈子怎么办?溲”
他语气中还有些希翼望。她知道,他终是想求一个机会。
“看吧……”她说,“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呢?若有人待我好、不计较,我便跟他平平淡淡的过了吧。”
他嘴角闪过一抹喜色。他是不计较的。但他现在没资格问她,等他好了,他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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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晚上不下山时,就住在莲连之前的房间里。
坐在油灯前,她看着手上的信,翻转着,却迟迟没有动手拆开恧。
半年前,她从京城回来,家中已经接到他第一封信。是她走那天,他就写了的,比她先到。
信上的话很简单:我等你回来。
她回得也简单:别等,我不会回来。
他坚持要等,她让他别等,也别送信了。他继续送,继续说要等……
最近几封信,她都懒得拆了,原样退了回去。他的信因此越发来得急,原本一月封,变成了一月三封、五封……
找出剪刀,她剪开信封,摸出信纸,展开:“朕已密立语睿为皇太弟,烦转告父皇与母后。”
她一惊,猛地站起来,踢到柜子上,撞倒了不少小东西。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只听夏雪问:“凤凰?你怎么了?”
“没事。”她忙道,“我……我在看信。”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夏雪叹气:“你就回去了吧。”然后就进了屋。
她看着信上的字,想了一会儿,用火烧掉,提起笔来回信:“妾心已决,君当思量。信已焚,别任性。别回信,快马加急太过‘劳民伤财’。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还想再写点什么,但写不出来,只有放弃。
这封信寄出后,他果然没再回。开始时,她还有些失落。后来,终于放了心。
又是半年,山上积雪不化,山下开满了。
荷开身上已养出不少肉,不再是瘦骨嶙峋、宛如僵尸的模样,但还是单薄得过分。他体内的毒已排得差不多,肤色不再青紫,却成了苍白……这怕是他将来一辈子的模样了。
“凤凰!”莲连的声音在下面响起,听起来还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