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已带了几许凉意。
贺兰雪睡觉很不老实,一条薄被早被她踢到了床底下,此刻,窗户半敞,有凉风吹了进来,她似乎觉得冷了,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小团,最后还干脆将被单裹到了身上。
她倒是睡的香甜!
姬华音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划过一抹嘲讽的弧度。
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一声低低的难受的哼声,他本能驻足在窗前,那持续的哼哼声入耳,让他脸色微微一变溲。
“受伤了吗?”
梦魇之声和身体有伤痛苦的哼声,那是有差别的。
姬华音猛然转身,大步走到床前,扯掉将她包裹的床单,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替她把起了脉恧。
竟然受了内伤?不过,所幸没有伤到心脉。
他将她抱坐了起来,自己盘腿坐到她身后,双手对掌,为她输送内力。
昏昏沉沉中,只觉一股暖流从掌心慢慢游遍四肢百骸,贺兰雪觉得舒服极了,紧皱的小眉头也不自觉的舒展了开。
半个时辰后,再次搭上她的脉搏,已然正常,姬华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将她平放了下来。
他起身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被子,掸了掸,盖到她的身上,转身欲离去,却不想,被窝里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捉住了他的手指。
他回头,看着昏暗中她越发白净如瓷的小脸,眉目间竟是无奈又温柔的浅笑。
这一次,他没有拨开她的手,而是反手一握,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就那样安静的坐在床头,看着她睡。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
似乎,她曾说过,她睡觉一向不踏实,唯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睡的安稳香甜。
也不知此话死否当真,前世,自那一夜之后,他再没这样的机会去印证过。
不过,此刻,用内力替她疗伤之后,她倒确实睡的安稳多了。
他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替她掖好了被子,看着窗外泛青的天色,他知道该走了。
不然,这丫头醒了,定会撒泼耍赖的要他负责了。
想到这,他又有些好笑,前后两世了,她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反而还有种变本加厉的态势。
“今天失约这事,改天爷再跟你算,好好睡吧。”宽厚的大掌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他贴着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孰料,大约是听见声音,贺兰雪浑身突然紧绷,紧闭的唇里突然蹦出含糊的话来,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做梦了吗?”姬华音看她小脸皱成一团,知道是被梦魇着了,便在她耳边唤她,“雪儿......”
“南宫契......”睡梦里,听见熟悉的声音,贺兰雪胆子似乎壮了,说话的声音大了,更清楚了。
也因此,当南宫契这三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姬华音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怔愣在当场,昏暗的光线里,他脸色晦暗不明,全身血液骤然凝固般,让他整个人好似一座冰冷的雕塑,浑身散发着魔魅的气息。
“南宫契。”又一声激动又急切的喊声自贺兰雪口中唤出。
姬华音一双如子夜般深邃的眸中,射出危险的寒意。
再看她突然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似乎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而她嘴里却是喊的,一直都是南宫契。
“贺兰雪,你真是好样的!”眉宇间划过一抹讥诮的冷意,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从敞开的窗户飞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舍。
阴凉的夜风从窗口灌了进来,贺兰雪又是一个激灵,在睡梦里,她被南宫契提着剑到处追杀,她被砍的浑身是血,可他仍旧不罢手。
她很疼,可是,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又回到过去,再遇到了姬华音,她不能再轻易死去。
所以,她愤怒了,哪怕全身是血,她还是奋起反抗。
而姬华音只听见了她喊‘南宫契’,却不知道,她在梦魇里后头还有话。
她喊的是:南宫契,我要杀了你。
——
在梦里和人缠斗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贺兰雪醒来的时候,头脑昏胀,好在,身上不疼了。
碧纹过来帮她瞧了,很是惊奇,问,“小姐,您昨晚怎么了?这内伤竟然好了?而且,你体内还有一股子充盈的内力。”
“是吗?怪不得我感觉浑身有力气多了呢。”贺兰雪坐在床上,试着握了握拳头,果然感觉精力充沛的多。
碧纹还是不解,“可是,我的内力帮你疗伤尚且不足,怎会有内力给你?而且,昨晚我走的时候,小姐的内伤分明还没全好啊。”
“嗯?”这样一说,贺兰雪也是奇了,“难道是我有神明护佑?”
碧纹自是不信,只是却怎么也想不通。
贺兰雪也想不通,便不想了,笑道,“反正我现在好了,这是好事,至于怎么好的,管他呢?兴许,我这身体有自愈的功能呢。”
碧纹没了话,不过,小姐没事就好。
贺兰雪起来,到院子里闲逛了两圈,脑子总算清楚了许多,再加上浑身精力充沛,她就更乐了,美美的吃了顿早餐,便出门了。
目的地直奔将军府。
本来昨儿该去的,结果被南宫玥一闹,硬是耽搁了一天,希望姬华音别觉得是她太笨,因练不好他教的功夫,这才没去的。
到了将军府,她习惯性的走到屋角,纵身一跃,打算翻墙而入,却不想,身子刚过围墙,半空中突然罩来一只大网,将她像鱼一样的网了起来,网的一端被人用绳索拽着,很快系到了一旁的大树干上。
于是,贺兰雪就被人用网兜给吊到了树上。
“将军真是神机妙算,一大早还真就抓了个贼。”
下头两个侍卫,瞅着贺兰雪,就互相说笑了起来。
贺兰雪满头黑线,试着撕扯那网,发现还真是结实啊。
“喂,你们两个,快快放了我,我可是你们将军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