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琴笑眯眯的:
“我就说吧!”
看着司徒琴和谢渊言笑无忌,场中不知多少人互相交换着眼色,皆是有些惊异,又暗暗猜测着谢渊的身份。
舞过一曲,宾客们纷纷敬起酒来,而除了主人薛彦文,司徒琴自然是被敬最多。
这时终于有人提了出来:
“琴小姐,这位朋友是谁,怎么不介绍一下呀?”
“这位是谢渊谢镖头。”
司徒琴看着那人,简短道。
“谢镖头?哦……是哪家镖局?我前段时间还与飞虎和云阳的少镖头吃酒来着。”
那公子哥继续说道。
飞虎镖局和云阳镖局便是云州府最大的两家镖局,势力极强,生意走遍大离朝境内。
谢渊看着这名微醺的锦衣公子,记得他是叫彭威。
他摇了摇头:
“不是这两家,是云照县的龙腾镖局。”
“云照县?龙腾镖局?”
彭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撇嘴道:
“没听说过,恕在下孤陋寡闻了。谢镖头,敢问你出身何方?”
“谢某没什么出身,长在云照下面的小山村中,镖局也只是在云州北部几个郡县活动,彭公子没听过也正常。”
谢渊平静的说着。
小山村?
周围竖起耳朵的宾客们眼神都有些古怪起来。
彭威更是一脸夸张,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渊,语气微妙:
“谢镖头,你……一介平民,怎么与琴小姐结识的?”
“彭威,我的朋友,轮得到你来置喙么?”
司徒琴突然出声,让周围一下安静。
彭威酒一下就醒了,露出几分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最好。”
司徒琴淡淡道。
彭威讨个没趣,咳嗽两声,自己跑到一旁去。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许多人虽然好奇,囿于司徒琴的态度,一时不好和谢渊搭话;再加上他的身份普通,却又和司徒琴关系微妙,让天生贵胄的年轻人们既有优越,却又嫉妒,不想搭理。
司徒琴已经被女伴拉离席间,自去园说悄悄话,谢渊独自一人,倒显得游离于宴会之外。
不过他倒乐得清静,只是静静坐着,自斟自饮。
氛围有些沉闷间,杜坚走了上来,看着谢渊:
“谢镖头年纪轻轻,就能升任镖头,想来修为不凡?”
周围宾客其实都暗自关注这边,闻言皆默默点头。既然没有出身,想必他是因为天赋才让司徒琴青睐。
就算不入潜龙榜,至少也得是个……
“比杜兄差远了,只是三练罢了。”
谢渊摇摇头。
三练?
宾客们又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
便连杜坚也没想到,怔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辞。
“三练?我都有三练!我还没怎么练呢……”
旁边响起一声嘀咕,正是彭威。
在座的除了谢渊,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从小吃着最好的补品,再有名师随便指点,哪怕就是强身健体,也能随便二练三练的。
譬如彭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有三练;稍微有志于武道的,又有天赋资源,场间便有几个年纪轻轻已是气血蜕变境界。
谢渊瞥了一眼彭威,只是微微一笑:
“在下资质平平无奇,进境缓慢,见笑了。”
杜坚听他一说,摇了摇头:
“谢镖头此言差矣。资质只是决定修为的一部分,努力也十分重要。在下资质不算顶尖,能入潜龙榜,便是付出超出常人十倍的汗水,刻苦修行。不止于此,我还深入西漠,潜入敌境,追杀凶人,磨练自身,这才有现今修为。
“谢镖头平民出身,更应该努力修行,才可以闯出一番天地。但若是抱怨天资,自怨自艾,成就便有限了。”
杜坚这一番话,赢来周围阵阵喝彩,薛彦文赞道:
“不愧是潜龙榜上的俊杰,见识就是不一般。”
“说得好!”
“不愧是潜龙!”
谢渊看着给他上起课的杜坚,呵呵笑道:
“杜兄说得有理,在下受教了。
“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杜兄深入险境磨炼,是独身一人去的呢?还是都督大人派人陪同?”
杜坚闻言,愣了一下,脸色一沉:
“谢镖头此言何意?既是磨炼,当然是独身出行。若有人保护陪同,怎么练得武者心志,怎么上潜龙榜?”
“真的吗?”
谢渊看着杜坚的眼睛,咧着嘴角:
“若我是你爹……啊,我是说若我是都督大人,真的会放心自家宝贝儿子深入险境吗?
“虽然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我在边境多年,深知敌人狡诈,怎会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子自己去送死?虽然这小子很倔,但我会不会提前派高手,暗中保护呢?
“杜兄,你磨炼的过程中,有没有觉得特别顺利?比如敌人刚好都能应付,意外全都能够掌控,修行起来,只感觉顺风顺水?”
杜坚听了谢渊的话,脸色逐渐变化。原本坚定的神色,随着谢渊的讲述,越来越显犹疑,逐渐愣住。
“杜兄,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但到如今,是一刀一枪杀过来的。我有今天,纯靠自己的天赋和汗水,你的经验,对我并不适用。”
谢渊喝了一口酒,做起总结。
杜坚听了这话,脸色数变,最后却化作惭愧:
“谢兄说的是,是我多嘴了。我,哎……我回去得问问。”
谢渊看着他,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干脆。
他刚刚那番话,实际上都是随口编的。
他也不知道杜坚的老子会不会派人,只是说了一种没法证伪、又概率极大的情境,免得杜坚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来教育他,看得不爽。
运气好吃上红利的人,往往把平台的功劳当做自己的,然后对后来者指指点点,殊不知自己只是恰好在风口上的猪罢了。
周围宾客皆是面色有异。
一是因为谢渊的话自有道理,有些人并想不到;
二来,这个镖师平民出身,面对这么多身世显赫的子弟,面对着潜龙榜的高手,却仍然侃侃而谈,倒让杜坚气势矮了一截。
就算他有着司徒琴撑腰,但能在这样场合不卑不亢、坚持己见的,没有几人,就是在座的也没几人做得到。
一片安静、心思各异间,彭威的话响了起来:
“杜兄,别听他胡扯,不过小县城的镖师罢了,能有几分见识?”
他因为谢渊被司徒琴驳斥,本就心中不喜——而且他平时就口无遮拦,不受欢迎。
“云……云照是吧?哼,你们云照的县尉前几天还上门来着,见我父亲不都是唯唯诺诺的。云照的镖师还拽起来了。”
谢渊一听,顿时竖起耳朵:
“于春生?彭公子,你说云照县尉于春生去拜访了令尊?”
“对,就是他,你们云照的镖局,应该都归他管吧?他当时升县尉,还不是来找我爹来着。”
彭威哼了一声,昂着脑袋,似乎十分得意。
谢渊闻言,眼睛一眯。
许多二代见彭威这样,都微微摇头,不过没有人出声劝阻,倒是想看看乐子。
但主人家薛彦文咳嗽一声,打了个哈哈:
“彭公子,此间只谈年轻人的事,你莫要喝高了!”
“没事,世子殿下,这有什么大不了?大家心里门儿清!”
彭威大手一摆,十分豪横。
谢渊抿着嘴,凑近一点,笑道:
“不愧是彭公子,洒脱大气!在下佩服。
“不过在下有些好奇。于县尉在云照德高望重,深受爱戴,我们镖局和他也来往很多……哎,县尉平时为云照操劳,我们看在眼里,心里担忧他呐。敢问他前几日拜访按察使大人,他是为了什么事?”
彭威被他夸了两句,心里舒坦,斜眼道:
“你想知道?”
谢渊点了点头。
彭威嗤笑一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平白无故的……”
谢渊听他话似未说尽,顺着语气问道:
“那,彭公子觉得,怎么告诉我比较好?”
彭威扫了眼谢渊,看了看他的佩刀,嘿笑道:
“这样吧,都是练武的男儿,你既然也用刀,咱们就比划比划!就拿此事当彩头,你要是赢了,你问我什么,我答什么!哼,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可以和琴小姐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