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多要,老夫不会多要吗?要你多嘴!
“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少年早就打好腹稿,嘿嘿一笑。
“廉公啊,这谈判,就是一个做好人,一个做坏人。你就是坏人,再找个好人来谈啊。”“谁是好人?你?”
“不不不,我不行,我是君子,我不干这种事。”
“你还君子?你君子你要五十城?”
“燕国发动不义之战,做错了事,必须受到刑罚。燕国没有损失,如何震慑列国要按照道义行事呢?”
“这话说的,倒像个秦公子了,把你们秦国的秦律搬到这里来了。”老将微微点头:“你不当好人,老夫去哪给你再找一个好人?老夫现在后悔听蔺相如的话配合你了。”
“这小子可帮不上忙,得要廉公自己想了。”少年掰着手指头:“这个人要有心机,不能被燕国忽悠。地位也不能太低,不然燕国看不上。”
“有心机,地位高。”廉颇念叨了两声,在心中找合适人选。
少顷,他微微一顿。
侧首,对身后亲兵道:
“叫乐乘过来。”
亲兵应了声“唯”,跑步去找乐乘。
老将问少年:
“乐乘是我副将,军中仅次于我。
“其人你也打过交道,有没有心机,你这神童应该也能看出来。
“你以为,此人可能堪重任?”
少年故作思考,沉吟时间有些久,最后勉强点点头。
“廉公认为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廉颇从少年这个表现,看出少年也不太待见乐乘,对少年又认同了一分。
他内心也不待见乐乘,但他不会因私废公。
挚友蔺相如数十年前就教过他。
赵将乐乘,代表赵国进入蓟,面见燕王喜。
三日后,商谈毕。
赵国退兵。
燕国割让五城,释放昌国君乐间,大夫将渠,任嬴成蟜为燕国相邦。
蓟城墙上,燕王喜看着赵兵退却,大松了一口气。
燕国保住了,他的王位也保住了。
在其身边,初任燕国相邦的嬴成蟜提醒道:
“王上看到了吧,这就是不义之战的代价。”
燕王喜面上笑哈哈,应承连连,心中恨不得一刀砍了眼前竖子的脑袋。
没看到他心情正好吗?
这个时候不合时宜说这屁话,就是燕太子丹他也照打不误。
但眼前这个七岁小娃,算了算了。
秦国公子,长安君。
赵国相邦,兼将军。
燕国相邦。
燕王喜只是在脑海中一寻思,惊异地发现自己面前这个稚童年岁虽小,但是身份却是极高。
这一天,按照秦历,是秦王柱元年三月初三。
嬴成蟜七岁,兼两国相印,前无古人。
其贤名随着秦、赵两国的推波助澜,被七大民间商会传到了中原各地。
诸侯列国始闻公子成蟜,知道了中原出了这么一位年岁小,但品行高的君子。
“相邦啊。”燕王喜笑眯眯问道:“是赵国相印好,还是燕国相印好啊。”
嬴成蟜自腰间取下小巧的燕国相印。
相印材质为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上面刻着“燕相邦印”四个大字。
欣然一笑。
“赵国相印,我已还回去了。”
“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燕王喜大喜。
这位王者笑的欢畅,拍着城墙,兴致勃发。
“擂鼓!助威!摆宴!贺寡人新得贤人相邦!”
嬴成蟜一时间有些呆滞了,心中不由苦笑,他真的很难弄清这位燕王的脑回路。
[高规格礼待我,是想学燕昭王千金买马骨,礼待郭隗那一套,招贤纳士吗?]
[可裂土在前,正该痛定思痛的时候,怎么能大摆宴席啊!他怎么想的啊!]
嬴成蟜严辞拒绝,训斥燕王喜不能这么做。
但,无果。
这是在燕国。
燕王喜真要做什么,嬴成蟜拗不过。
一个时辰后,燕昭王所建造的黄金台上。
燕王喜坐在上首,其下燕太子丹,再其下就是燕国相邦嬴成蟜。
燕国文武全在嬴成蟜之下。
燕王喜举起酒樽,朗声笑道:
“寡人得公子成蟜,如齐桓公得管仲也!
“此乃大喜,诸君,饮胜!”
燕国文武先贺燕王,再敬少年相邦,满饮一樽。
嬴成蟜苦笑着站起,对着燕王喜,恭敬地喝完了一樽酒。
站定,看看燕国文武,再看看燕昭王建造的这座黄金台。
少年最后重新面对燕王喜,朗声道:
“只要王上顺着道义而行,成蟜必佐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燕王喜喜出望外,走下高台,夺过一个鼓师的鼓槌。
他亲自敲起大鼓,唱起了燕国民谣。
鼓是乐器,也是战器。
擂鼓是奏乐,也是冲锋,还是震慑野兽。
燕鼓雄浑、沉重、悲壮。
在一声声响彻天际的鼓声中,燕王喜的歌声围绕黄金台,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位王者心中很自得。
[寡人在这等裂土退敌的时刻,仍能以如此大礼招待这竖子。]
[寡人这比召王还要尊重贤人,各方贤人还不望风而来?]
[诸侯列国知道我燕国相邦是秦王公子,不打探清楚我燕国是否结盟秦国,谁也不敢妄动。]
[尔等还劝寡人不可兴大宴,一群庸俗之辈!哪里懂得寡人胸中沟壑!]
这场盛大的宴席,直到深夜才休止。
白无瑕扶着这次真喝醉的小徒弟,回到了不被软禁的驿馆。
她除掉少年身上所穿衣物,用打湿的温热手帕给少年净身。
从秦公子,到赵相邦赵将军,再到燕相邦。
她学的越多,反而越来越看不明白少年要做什么了。
但不要紧。
少年明天总会醒来,她可以问。
少女给少年穿好干净衣物,检查门闩,吹灭蜡烛。
上床,将少年往里挪了挪,躺在床外,和衣就寝。
少女睁着美目,视线从一片黑暗,到渐渐能看清那帷幔的痕迹。
[以秦公子之身,立身赵国朝堂,任相邦将军。]
[以互相敌对征战的赵使身份,立身燕国朝堂,任相邦。]
[这色胚,其实很了不起啊……]
少女阖眼,缓缓睡去,轻抓着徒弟的手臂。
燕国基本尾声了。
如果兄弟们认为我总描写白无瑕是为了谈情说爱,那真是看低我了,白无瑕的作用远不止于女主。
没有白无瑕,我就无法拉出燕国这条线,自然得告诉你们嬴成蟜想做什么,做了这些是为了什么。
一百二十三章是在写情感,但本质上是在交待燕国国情、历史,这个国家的特性。
我不带出这些,最近这两章就很空,人物也立不起来,燕王喜就好像一个降智反派一样,完全就是个装逼背景板。
什么黄金台,千金买马骨,历代郭隗。
历史学得好的兄弟们可能知道,但肯定有兄弟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我想给你们表现出来的是人,不是反派。
哪怕是燕王喜,嬴成蟜嘴里的蠢货,所做出来的行为也是有迹可循,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
每个人都有立场,都有思考方式。
我希望能让你们代入哪个角色,都能感觉到他在思考在活着,而不是让主角装逼拉踩的工具。
第二卷还有最后一个大情节就结束了,不管是喷是赞,谢谢追订到这里的兄弟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