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权不出战,说明他并未完全掌握蔡州。
蔡州刺史也是他自封的,既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也没有得到节度使留后周岌的任命。
一旦他出城厮杀,胜了也就驱赶走陈玄烈,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败了,就会满盘皆输。
任何人的基业都来之不易,权势也不是一蹴而就。
换做陈玄烈,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小心翼翼。
不过这也说明秦宗权并非一介莽夫,真正的莽夫在年头早就死了,活下来的兵头,一个个凶残如虎,狡诈如狼。
来的时候偷偷摸摸走山路,回去的途中,陈玄烈大张旗鼓,朝舞阳进发。
堵住舞阳,就堵了孙儒的退路,顺便掀了王建的老巢。
秦宗权派出斥候一路尾随。
“五郎,王建率一千二百余众出长社,向舞阳赶来。”华洪策马来报。
陈玄烈一愣,王建扑向舞阳,对付谁还不一定……
“孙儒可有动向?”
“孙儒见我军势大,退向郾城!”
郾城在襄城东南,与蔡州接壤,有唐一代,郾城总在变动,时而设置豫州,时而设为溵州,时而归属许州,时而归入蔡州。
几百年后,岳飞在此地大破完颜宗弼的铁浮图、拐子马。
李师泰道:“现在拦截这厮还来得及!”
如果只有一个孙儒,陈玄烈肯定上去拦截,但他后面跟着王建,就不得不谨慎了。
两军一前一后,仿佛预演好的一般。
而郾城、舞阳恰好能形成犄角之势。
陈玄烈若是调头去郾城,就会拖长战线,离汝州越来越远,王建动动手指就能掐断后勤补给,那么拔山都将陷入孙儒、秦宗权、王建的围攻之中。
虽然王建与秦宗权不太可能穿一条裤子,但今时不同往日,陈玄烈拿下汝州,实力暴涨,打破了忠武的权力平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对付出头者上,他们很容易形成默契、达成共识。
总之谁失利,谁就会被恶狼们分而食之。
关键现在拔山都吃的差不多了,未必有死战的决心,难道真指望手上的蔡人去血战?
要打也不应该在郾城打……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寒风入喉,头脑异常清晰,“孙儒这是诱我深入,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弄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反正我们已经占到了便宜,眼下是将抢来的人和钱粮安然送回汝州。”
孙儒占领襄城,却能经受住诱惑,不入汝州,如今又出其不意,转入郾城。
忠武的军头们都不是泛泛之辈。
陈玄烈几次钓他,他现在也来钓陈玄烈。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这场吃鸡大赛会持续很久很久,忠武三州是风暴核心,先跳出来的人未必能走到最后。
“五郎说的是,孙儒去哪儿关我等何事?”几个老卒嘻嘻哈哈笑着。
“抢占舞阳!”陈玄烈马鞭指向北面。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既然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那就看谁憋不住,先露出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