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步卒,天下无匹!”杨复光一扫之前颓势,斜了身边几人一眼。
其实鹿晏弘、王建、庞从等人麾下人马也不差,但都不愿上前搏命,都想着保存实力,所以打不出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唯一一个敢冲敢打的韩建,麾下都是蔡军,刚刚成军不久,还受了伤。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朝廷钱粮不济,牙兵们得不到赏赐和补给,自然不愿拼命血战。
牙兵们的战力和忠心,取决于朝廷能给多高价钱……
陈玄烈的士卒让杨复光不一样的感觉,但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五郎有大才,忠武无人能出其右!”王建眯着眼笑道。
无人能出其右,潜台词是无人能制。
陈玄烈之前返回汝州,已经让杨复光不满和警觉。
身为枢密使,宦党之中流砥柱,杨复光自然能看清一个人的野心,他只需动动小指头,就能查到陈玄烈此前在原州、邠州的所作所为,甚至一些其他的事……
然后根据这些所作所为推测出陈玄烈的性格和意图……
“狼子野心!”鹿宴弘冷哼一声。
杨复光仿佛没听到两人的话,聚精会神的关注着战场。
远方战场上,贼军步骑如波浪般狠狠撞向骁儿军,顿时爆出一团团血雾。
如果贼军是狂风巨浪,那么骁儿军就是礁石,任狂风巨浪如何拍打,都无济于事。
贼军攻势为之一滞,骁儿军趁势而出,长矛如墙而进,将冲上来的贼军一个个刺翻在地。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监军,杨复光能看出这支人马有些生疏,只是他们的气势和胆量令人惊叹。
很少有新军能在面对敌人步骑冲锋时,能保持阵型不乱。
至于北面,则完全是华洪骑兵的表演。
如同三百匹熟练的野狼,围着贼军盘旋、拉扯、撕咬,即便贼军露出明显破绽,骑兵也没着急扑上去,就这么耐心的一口一口蚕食。
直至贼军崩溃,四散奔逃,骑兵也没松口,跟在后面掩杀,带给贼军更大的慌乱和恐惧。
杨复光深吸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下来,因为他知道此战已经赢了。
贼军阵脚挫动,三万余众被两千七百余人压着打。
只是杨复光的眼神有些复杂……
“都监,贼军阵型已乱,若全军出击,定能大败贼军!”庞从拱手而出。
“末将愿率本部出战!”韩建单手提剑。
杨复光的目光却望向鹿晏弘和王建。
王建笑道:“五郎还有余力,不妨再等片刻。”
庞从急道:“此时出手时机正好,我军可趁势反攻蓝关,若五郎所部力竭,贼军定然反扑!”
晋晖道:“庞将军如此关怀五郎,莫非与五郎有何……勾当?”
这顶帽子不小,庞从大怒,“直娘贼,是谁在暗中勾结,还用得着说么……”
“够了。”杨复光轻斥一声,“眼下大敌在前,尔等同为忠武八都,不可兄弟阋墙,众将听令!”
“末将在!”众将弯腰叉手。
“即刻率本部人马出城助战,反攻蓝关!”
“领命!”庞从大喜。
鹿晏弘、王建则愣了一下。
杨复光目光不善的盯着两人,“有何异议?”
虽是一个宦官,却代表大唐,加上十几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这年头得罪大唐天子或许没事,但得罪一个高居枢密使之位的宦官,非但前程没了,性命也非常危险。
之前荆南节度使宋浩,说杀就杀了,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
“领命……”
“此战关系天下形势,作战不力者,休怪军法无情!”杨复光转过身,重新关注战场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