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以唐军现在的风气,谁敢玩命?
谁的人马打光了,谁就会被一脚踢开,甚至被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连一向勇往直前的韩建都畏手畏脚。
陈玄烈得罪的人太多,更不敢玩命,不过杨复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遂领兵贴着渭水向东行军,步步为营。
朱珍手下的五千人马与其他草贼明显不一样,披甲者甚众,阵列森严,士气高昂,军容极盛,远远望去便有一股煞气升腾。
其用兵颇有亡命之徒的气质,直来直去,全凭士卒精悍硬碰硬。
不弄死敌人,就弄死自己。
所以不下定决心死战,基本没什么胜算。
陈玄烈收起以往对草贼的轻视之心,列阵于渭水之北,本打算放几箭就退回,给杨复光一个交代即可。
没想到朱珍一见到自己旗号,就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
其中还有不少手无寸铁的老弱。
“取陈玄烈首级者,赏金一千,女奴十人!”
数十骑驰骋贼阵之中,一遍遍的呼喊。
霎那间,贼军从疯狗变成恶狼,眼神冒着贼光……
陈玄烈寻思自己没怎么招惹他们,怎么一上来就要跟自己玩命?
“五郎忘了?当初在邓州,与他们反复拉扯,早就结下梁子了!”李师泰懒洋洋的挽着长剑。
千算万算,倒是忘了这茬儿。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这几个月,陈玄烈的心力和精力大部分倾注在内斗上了,既要防着鹿晏弘、王建,又要防着杨复光、王铎,简直如履薄冰,早就忘了去年跟朱温的恩怨。
内斗其实就是内耗,比外战更耗心力。
大唐不是败于黄巢,而是亡于内斗。
“贼军非同小可,绝不可掉以轻心,立即派人向后方求援,传令全军,今日当死战!”陈玄烈收起所有侥幸心理。
从形势上,自己已经算是孤军深入。
朱珍若能速战速决,干掉自己,基本就断了杨复光东进之心。
如今这种对峙局面,任何局部战场上的一场小败,都会影响两边大势。
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扬到半空中,仿佛起了一层黄褐色的薄雾。
春日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咚、咚、咚……
战鼓一声声响起,骁儿军列于北,摧锋都列于东,呈一道内弧型,以便最大宽度接锋。
陈玄烈引剩下人马居于中。
大战的气息令人心潮澎湃。
贼军甲士的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若隐若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但摧锋都也是百战精锐,凶悍程度不在贼军之下。
骁儿军也是千锤百炼。
正面决战,陈玄烈不认为自己会输!
“嗡”的一声,仿佛蜂群振动翅膀,弩箭、弓箭朝贼军倾泻而去。
弓弩是摧锋都、骁儿军的基本技能,人人都会。
不过倒下的都是些身无寸铁的老弱,一看就不是贼军精锐,未死之人在阵前哀嚎或者求饶……
但他们身后的贼军没有心软,踩踏着他们的身体扑上。
将逃跑之人砍成肉泥,将近六七百人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人被驱赶着向前。
哭声、惨叫声惨绝人寰。
但贼人的笑声越发张狂。
摧锋都不为所动,骁儿军阵脚有些混乱,毕竟他们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镇定!”李师泰和许德勋的身影出现在阵前。
还有一人应该是李琼。
有他们三人在,骁儿军士卒情绪安定下来,继续弯弓搭箭。
精准射杀贼军甲士。
不过野战之中,防守的一方最多放出三箭,贼人用老弱挡下了不少羽箭,伤亡并不大。
一个个嗷嗷叫的冲上来,挥舞着手中刀斧剑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