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黄巢没有覆灭,忠武八都就还有用处。
而想要驱使忠武八都,只能找陈玄烈!
朱温有他的天命,陈玄烈也有自己时势和气运。
眼下,鹿晏弘、王建说不定已经倒向田令孜,这些人绝不会出力。
陈玄烈若是站在杨复光这一面,忠武八都就稳住了,至少不会跟杨复光翻脸。
“呵呵……”杨复光竟然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节堂中传荡。
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你什么都不要做!”
“什么?”陈玄烈一愣,还以为他要让自己冲锋陷阵,或者背刺王建、鹿晏弘,没想到这么简单。
不过也正因为此,足见杨复光的老辣,嘴上不说,其实什么都知道……
也让陈玄烈无从拒绝。
“某已派邀沙陀李克用入关平叛,给草贼最后一击,眼下形势只需稳住,便可稳操胜券,大唐……久经磨难,再也经不起折腾……”
普天之下都在说宦官误国,实则宦官是大唐的中流砥柱。
在陈玄烈看来,没有田令孜疯狂搞钱,关中神策军早就掀了老李家的祖坟……
没有杨复光几次策反草贼性的人物,天下形势不会这么快逆转……
唐末的几个宦官或许对不起天下人,但唯独对得起老李家。
“沙陀人狼子野心,草贼旬日可灭,何必再请他们入关?”陈玄烈眉头一皱。
“此驱虎吞狼之策也,黄巢数十万大军兵势犹在,诸镇兵马皆为自保,裹足不前,只能召沙陀人前来,若能两败俱伤再好不过……”
“若是不能?”陈玄烈目光灼灼。
李克用父子原本已经卷铺盖走人了,又被朝廷请了回来,声势复振。
若是灭了黄巢,只怕再无人能制沙陀。
“大唐已经积重难返,还在乎多一个李克用父子?某毕生所求,只为延续大唐国祚而已。”杨复光脸上皱纹满是疲惫。
这种平静的交谈,化去了往日的裂痕,重新建立了互信,对双方都有好处。
陈玄烈肃然起敬,每个人都是复杂多面的,不可只以善恶一概而论,不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夜已深了,早些休息。”杨复光闭上眼睛,斜躺在软榻上。
陈玄烈拱手而退……
形势变化很快。
同州投降,三万河中军踏过渭水,与朱温一起攻打华州,华州直接兵变,草贼华州刺史王遇向朱温投降。
河中军进抵华阴,与下邽的杨复光互为犄角之势,围堵长安。
与此同时,西路、南路、北路唐军也纷纷开始反攻,王铎、崔安潜步步为营,于武功、兴平一线修十四座营垒,堵死草贼向陇右进犯的路径。
京左行营都统东方逵与李思恭、李孝昌一起进兵,斩杀贼军二万余众,生擒草贼的大将李公迪,连破草贼营堡三十余座。
草贼战略纵深再度压缩,几乎只剩下一个长安,失去了周边所有缓冲之地。
黄巢已然到了穷途末路,不过兵力仍然强盛。
所有人都知道,只欠缺一场决定性的大战。
中和二年(882年)十一月,陈景思、李克用合四万步骑进抵河中。
天下形势即将迎来关键性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