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烈顿时有种羁鸟入林之感。
大唐遭此一劫,颜面扫地,仅有的威信也荡然无存,基本失去了对关东的控制力,连龙兴之地河东道都丢了。
名义上天下诸镇皆奉大唐为主,实则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在自相攻伐。
黄巢打破了中晚唐持续一百三十多年的僵化局面。
“咱们此次入关亏大了,别人不是节度使,便是同平章事。”李师泰抱怨道。
陈玄烈回望周围的摧锋都和骁儿军,“也不算亏,至少领了一个节度副使,练出两支百战精锐。”
若想当节度使,当初只要点头,荆南、江西、湖南可以随意挑选一处。
不过去了南方,也就只能偏安一隅了。
眼下中原虽然竞争激烈,但也不乏机会。
“这倒也是,回返汝州,便是我等大展拳脚之时。”李师泰满脸期待。
陈玄烈道:“别高兴的太早,黄巢还未解决。”
行军两日,到了蓝田境内。
“贼军留两千余据蓝关而守,不如走潼关?”华洪送回消息。
陈玄烈望着东面巍峨群山道:“潼关更难走,王重荣、王重盈两兄弟比贼军更难缠。”
蓝田道若是从东向西,一路崇山峻岭,关卡重重。
但若是从西向东,则大多居高临下,道路平坦。
陈玄烈还有另一重优势,来的时候走的蓝田道、武关道,熟知地形和城池虚实。
“梁田陂一战,贼军军心崩溃,士气全无,都急着逃回关东,无心死战,这便是我们最大的机会,传令,大张旗鼓,鼓噪而进,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军厉害!”
陈玄烈感觉战场才是自己的归宿,在长安城中有种窒息般的压抑。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领命!”
摧锋都闻战而喜,心中憋着一股怨气怒气,正需要地方发泄。
略作休整,士卒鼓噪而进,一百多名骑兵拖着树枝掀起滚滚尘土,似有千军万马。
虽然是虚张声势,但杀气却是实实在在的,远远望去,令人心惊胆颤。
然而令陈玄烈想不到的是,忠武军的旗号一出现在蓝关之下,关门就打开了。
两千余草贼跪在地上,直接就降了……
“晦气,软货!”摧锋都破口大骂。
陈玄烈扫视地上的贼军,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瘦的如同皮包骨一样,大部分人还受了伤。
被黄巢留下断后的,肯定不是心腹。
不过这两千余贼军只是饿的不行,大多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壮,并非真正的老弱。
黄巢入关时五六十万人马,能活到现在的,怎会是老弱?
“熬粥给他们。”陈玄烈挥手。
李师泰一愣,“五郎?”
“此乃军令。”陈玄烈没过多解释,心中却隐隐出现一个念头,虽然入关没有捞到多少政治红利,但战争红利就在眼前。
黄巢麾下还有十五万之众,还有数不尽的金银钱帛,正仓皇逃往中原,这么大一块肥肉,随便吃上几口,就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乱世争锋,争的是人。
草贼活到现在的都是精华。
粥很快就熬好,草贼不待粥凉,就直接用手捞,手烫红了也不在乎。
陈玄烈提刀走在人群之中,“从今日起,跟着我,让你们活下去!”
几十个贼军抬起头,望了一眼陈玄烈,然后又低头争抢粟米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