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城中识得不少富商,借些钱当是不难……”周庠叹了一声。
“不压下这股歪风邪气,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五郎好志气。”周岌忽然来了一句,言语中有些幸灾乐祸。
“许州多事之秋,明日就送足下去汝州。”陈玄烈盯着他,眼不见心不烦,早些送走早些省事。
牙兵们刚才动不动就拿他要挟,必须防范于未然。
如果不是看在周庠的面子上,担心影响不好,早就送他上路了。
从府库中掏出五万缗钱、两千匹布帛,周庠向城中富户借了八九万缗,才勉强凑齐。
分下去的时候,决锋都老卒还嫌太慢了。
到了晚上,府衙周围磨刀声一阵接着一阵……
骁儿军彻夜未眠,全神戒备。
节度使在这年头绝对是高危职业,凡事有利有弊,陈玄烈兵变上位,无疑给牙兵做了示范。
“兄长当尽快请求朝廷的正式任命。”陈玄濬留了下来,汇报这两年的成果。
城中有多少富商,有多少乡豪,互相之间的关系,有何产业,他全都摸得清清楚楚。
让陈玄烈惊讶的是,就连蔡州底细也摸清楚了。
秦宗权并非一家独大,不服他的人很多,心向忠武之人也有不少,只因黄巢势大,才不得不暂时屈服。
秦宗权也是兵变上位,以蔡人之桀骜,自然有人暗中不服。
“我已经让人向王相公禀报,不日就会有回应。”
眼下正是围剿黄巢的关键时候,朝廷正需要忠武军出力,应该不会为难。
“依小弟之间,决锋都断不可留,拔山都中某些人也当一并除去!”陈玄濬一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杀鸡宰羊的小事。
两年不见,他倒是越发心狠手辣了。
决锋都能被他收买之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没有信用,眼中只有钱。
陈玄烈沉吟片刻,终究摇了摇头,“拔山都、决锋都皆是许人,不是乡邻就是姻亲,一旦动手,牵涉之人太多,眼下黄巢秦宗权在侧,不可自乱阵脚。”
“既然兄长不愿快刀斩乱麻,不如隔几日借机将决锋都调往前线,借草贼之手除之。”微弱灯火下,陈玄濬眼中冒着幽光。
阴谋诡计,已然大成。
有光的地方,一定有影子,陈玄烈虽然心中有些膈应,但身边的确少不了这样的人。
就像牙兵一样,安史之乱至今一百三十多年,大唐用尽各种办法,徒劳无功。
“不必,牙兵虽然桀骜,却骁勇善战,我既然能治摧锋都和骁儿军,就一定能治他们。阴谋诡计万不得已可以一用,但只可为辅,不可为主。”
阴谋诡计都有后遗症,陈玄烈兵变上位,牙兵就是后遗症之一。
“兄长所言甚是。”陈玄濬也没有坚持,拱手退下了。
咔擦、咔擦……
外面的磨刀声又一下接着一下响起,时远时近,忽左忽右。
在这深夜中,特别刺耳。
陈玄烈不是吓大的,走出内室,大骂道:“有胆就杀进来,无胆就走远些,再敢搅扰,全家诛灭!”
磨刀声戛然而止。
黑夜重新陷入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