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爆发之前,巫师们就积累了不少结晶的原材料,等到黑死病的消息被确认(甚至更早),国王不但要求那些有幸停留在疫区外的巫师停下了所有的工作,一力制作这种结晶,也向科隆納公爵夫人——以及她身后的曼奇尼家族发出命令,调拨来更多的巫师,制作这种结晶——虽然它还只是手工制品,幸而只需要融到水里一点点,就能达到杀菌祛疫的作用,最少的,保证巴黎和凡尔赛不受侵扰是没有问题的。另外,虽然是猜测,以及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黑死病是老鼠传播的,但巴黎改造之后,干净的街道与住宅,对于虫子和老鼠的驱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再次开张的公众浴室,也让巴黎成为了一个洁净的孤岛,在这里的人们发现自己似乎不再那么频繁的生病了——这样的传闻自然也不会被阻隔在外省人的耳朵外。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要来朝圣的,巴黎圣母院中心祭坛的圣母每天都会流泪,始终不停,而朝圣的人也确实看到了,就算没人去接近圣像,那清澈的泪水还是会按时流淌个不停,拉里维埃尔主教率领着教士恭敬地接下泪水,融入圣水,然后分发给每个虔诚的信徒。
圣水原本就是葡萄酒,按照国王的吩咐,酒里还加了,一些只是出于恐惧而觉得虚弱的人喝了它之后自然会觉得精神振奋,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因为同样融在圣水里的魔药结晶——这种结晶是溶于酒精的,还有点酸苦味儿,但在葡萄酒里,谁也喝不出来。
现在王太后,国王和王后,王太子,奥尔良公爵夫人与她的女儿,也都在饮用这种酒,侍从和侍女们也是如此,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隐约的酒味,事实上它们更多的来自于石灰水里的结晶——但相比起巴黎内外的安定,王太后与奥尔良公爵夫人始终愁眉不展,王后在国王处理政事的时候陪伴着他们,国王一进来,王后就在行礼后握住了他的手,路易反握回去,王后特蕾莎确实称不上美貌动人,但即便是最厌恶西班牙人的人,此刻也不得不说,王后端庄平静的神态确实给了他们很大的安慰与支持——路易一样有这样的感受。
国王还没来及问候母亲,王太后就投来了殷切的目光,这点无可厚非,路易是她所有的希望与寄托,但她最爱的,应该是菲利普。尤其在她为了路易,为了法国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之后,她就一直对这个小儿子抱有着深切的歉意——路易决定重用菲利普的时候,她还在担心菲利普是否会因此滋生野心,现在她才想到,她更应该担心的是菲利普的安危,毕竟没有一样功勋,是可以躺卧在舒适的卧室里轻易取得的。
“放心吧,母亲,”路易走上前,揽住母亲瘦削的肩膀:“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了,他很快就会回到巴黎,和我们在一起。”
从巴黎到凡尔登的水泥道路上,一列车队正在飞驰,但奇怪的是,除了被双马拉动的马车之外,车队外竟然没有保护马车的骑士和士兵,而且他们竟然在深夜里赶路,就算们还悬挂着车灯(但在云层厚重的夜晚,这点光亮简直就是聊胜于无),以及,车夫也能够如那些老爷们那样,没有夜间无法视物的困扰,那也太危险了。
除了人,黑暗生物,或是野兽,道路上若是有什么多出的障碍物,没有及时发觉并且避让的马车,按照这个可怕的速度,一定会猛地飞出去,车厢翻滚,车辙折断,而马匹和乘客的脖子、腿只怕都没有办法保持完好。
但无论是黑夜,还是危险的存在,都没有对那些沉默不语的车夫造成任何威胁,他们一下下地,有规律地挥动着鞭子,让它在空中爆响,好让马儿们发挥出最大的效能,马匹们也如他们所愿的那样奋力奔跑着,它们的汗水浸透了鬃毛,让它紧贴在起伏的肌肉上,迎面而来的风愈发强劲,几乎要吹开了车夫的兜帽。
而让人意外的是,明明黑暗几乎无所不在,车夫却突然发出了古怪的呼声,马匹竖立起耳朵,旋转着,它们听到了,仿佛就在须臾之间,这些长着四蹄的风就降低了自己的速度,等到云层略微让开,一缕细小的光线投过荒野,它们也看到了——就在距离它们还有一百尺不到的地方,赫然是一根横卧在路面上的大树。
若是马车还在急驶,车毁人亡是必然的,但此时马匹的速度已经降低到就算是个跑得快的人类也能追上的程度,马车当然不会跟着撞上去,黑色的马车依次缓缓停下,但上面的车夫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几秒钟过后,他等待的人出现了。
一根接着一根的火把被点燃,这里是雷维尼,事实上已经进入了洛林地区,雷维尼的领主并不是一个亲法的人,他的妻族忠诚于奥地利大公,而他也更希望洛林保持现在的实质性的独立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