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什么客?本公主还是客?放开,若是伤了我,父皇定不会饶过你!”
太监素知这位公主最得宠爱,也不敢得罪。蓓陵推开他,径直跑进去了。
皇帝正仰头半躺龙椅上闭眼小憩。
蓓陵公主冲进来,唤句:“父皇!”便双膝跪地。
皇帝被惊醒一下,却未朝公主看去,责骂身边的中常侍太监:“怎么回事?朕略睡了会儿,就这么喧闹?”
“陛下恕罪,这是蓓陵公主,无人敢拦啊。”
“父皇!”蓓陵又唤了声。
“蓓陵啊,你也是,越大却越不懂事,没看到朕正休息,还这样急哄哄地闯进来。”
“父皇,蓓陵实在无奈。”蓓陵磕头道:“今日听说太子哥哥惹父皇不开心了,唯恐父皇心情不悦,这才急忙赶过来。”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了。朕并无大碍,且退下吧。”皇帝似是疲倦,摆摆手。
“父皇。蓓陵还有一事……”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此事万不可推后。父皇,太子哥哥他……”蓓陵刚想求情,皇上却重重地拍桌道:“放肆!”
中常侍跪下道:“皇上息怒。”
蓓陵还从未见过皇上这么气愤,一时吓住,张口结舌,没有言语。
“皇上,公主年龄小,说的话您别在意,保重龙体要紧。”中常侍伏地不敢抬头。
“她年龄小?他还年龄小吗?!朕养你们这么大,就是让你们个个跑来忤逆朕的吗?!”
“父皇,蓓陵并无忤逆之意。太子哥哥也没有,许是奸人陷害,还望父皇明察!”蓓陵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又磕下头去。
“混账!”皇帝愤怒地扔出了摊在桌面上的奏章。奏折划出一条弧线,砸在蓓陵身上。
“你是觉得,是朕,给太子安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皇帝双目圆瞪,怒视着跪在地上的蓓陵:“朕如此疼爱你,你还这样对待朕?”
蓓陵没有抬头,颤音道:“蓓陵不敢。”
“中常侍,传朕口谕,既然蓓陵与太子兄妹情深,愿同承责罚,今日起,蓓陵也无需踏出嘉乐殿,嘱右昭仪多加管教!不教好不许出殿门一步!”
“奴才遵命。”
中常侍走到蓓陵身边:“公主,千万别让奴才为难。走吧。”
“蓓陵谨遵父皇之命。”蓓陵磕下头,随中常侍退下,她转头回望了往日对她多加宠爱的父皇,皇上却只垂眼看手中奏章。
蓓陵这才知道,父皇这次,是真的怒火攻心,无人拦得住了。
九王爷还跪在殿门口,蓓陵走过来,跪在他身前,道:“九哥哥,快走吧。”
拓跋翰看到蓓陵泪水涟涟,眼中还有惊恐之色,忙问:“怎么?父皇也不愿见你?”
“九哥哥,听我的劝,快走。不然,你会跟太子哥哥一样的。”
“父皇说了什么?”
蓓陵委屈得眼泪直流,却记挂着不能再让九哥哥也挨罚。附耳说:“九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既已去求过而无果,哥哥千万不可再进去了。若哥哥也受罚,关了禁闭,往后,可更没人能帮着太子哥哥了。你且等父皇消火。”
“公主,快些走吧,奴才还要复命呢。”中常侍催促道。
蓓陵深深地望了拓跋翰一眼,小声道:“快走。”随即便被中常侍拉走。
“传——圣上口谕:蓓陵公主近日于嘉乐殿反省思过,不得出宫。”
听到太监拉长声音的汇报,拓跋翰这才意识到,蓓陵也被关了禁闭。
“王爷,王爷快听公主的劝吧。先回府再想办法。”拓跋翰身边的随身侍卫劝道。
拓跋翰朝左望望蓓陵公主被带走的身影,朝右望望,是安昌殿深远辉煌的长廊。侍卫扯了扯他的胳膊:“快走。”拓跋翰只得暂且离去。
蓓陵公主受罚的消息不消多时,就传遍了后宫。
霁月临窗而立,院内松柏枝繁叶茂,夏蝉喧鸣,一刻不停息。只是在这深宫之中,甚少看到鸟儿翱翔天空。许是,鸟儿也嫌此地散发禁锢之气息,不愿前来。
“姑娘,该用晚膳了。”常娘唤道。
“这就去,”霁月轻笑道:“这天儿越发热了,食欲也减了。”
“左昭仪也这样说,所以啊,今日厨房备下的,都是清清爽爽的新鲜菜品,多少吃些。”
“嗯。”
“今儿却也格外闷热,似是要下暴雨了。”
夜色袭来,宫内恢复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有些人心内明白,这宁静仅仅是暴风雨袭来之前的压抑沉闷。
长信殿内,青雾胧纱帐中的左昭仪明白,宫婢偏房内的霁月明白;嘉乐殿中,奶娘正给她背后伤痕擦药的蓓陵明白;平王府中,书房里熬夜沉思的拓跋翰明白;东宫,彻夜无眠的众人,也皆明白。
“轰隆!”霎时,刺眼的闪电如同一把利剑划破天空,轰轰隆隆的闷雷响个不停,接着,“哗啦哗啦”的暴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