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却似通晓他的心意一般,轻轻道:“王爷不必愧疚。”
拓跋翰一抬头,细细望着霁月,她的脸上还挂着几丝疲倦之色,想是被伤痛所累,眸子却是黑白分明的清澈,闪着微微的光芒,她也回望着拓跋翰,真诚坦率的跟平日无异。
“真的,我知道,王爷这两日也为我着急,寝食难安。霁月心领了。”
“霁月,我……”拓跋翰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深深后悔,后悔那日没有亲自送她回宫,后悔没有及时发现赫连琉对她的敌意,后悔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受伤,后悔没有早一步找到她……
这百般的后悔,是拓跋翰整夜里发呆熬红的眼睛,是他见到霁月昏迷模样时的揪心,是他亲手狠狠掐住赫连琉脖颈的冷酷。即使这样,拓跋翰都觉得无法弥补霁月。若不是因为自己,赫连琉怎么会这般的丧心病狂……
“不,王爷,不是你的错。”霁月眼神坚定,道:“王爷可别小看我,我才不不是那些庸脂俗粉的眼光,冤有头,债有主,谁欺负我,我心里可都清清楚楚。他人犯了错,难道还要王爷承担吗?”
“你不知道,若不是因为我那句话,赫连琉怎么会怪到你身上?”
“王爷,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的那句话不过是借口而已。没有一句话,以后还有别的话。”霁月只道:“赫连琉向来自诩大家小姐,不把我这种宫女奴婢放在眼里,她想整治我,自以为如整死只蝼蚁一般。害人者想害人,从来不会只是因为一两句话呀。”
霁月轻轻柔柔地几句话语,却像和煦的春风,暖暖地拂过拓跋翰的心头。他知道她一直都是这般冰雪聪明,却仍旧被她感动。
“好啦好啦,你看看,我还好好的,王爷脸色沉重成这样,我可不乐意。”霁月一抱双臂,皱皱眉头,故意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拓跋翰张了张口,支吾说了句:“我……”
“我什么我啊,”霁月斜了他一眼,道:“还不快来安慰我?”
“那,那要怎么,你才开心点?”
霁月眼珠一转,说:“等我伤好了,我想去放纸鸢,还想,嗯,还想再去郊游一次,初春那日,我们不是去了‘剪亭’?我很喜欢那里,何时,能再去一趟?”
“你喜欢那儿?”
霁月点点头:“喜欢。我在宫中,也没去过别处。就是上回跟着诸位公子郊游,喜欢那里春意盎然,勃勃生机。”
“好,等你伤好了,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一言为定!”
“哎哎,你们说什么呢?我才出去一小会儿,去哪可不能落下我。”拓跋澄的声音随脚步声而至。
霁月看他手中空空,刚想责问他取来的酒呢?就看见拓跋澄身后跟着另一人。
那人平时的衣着都是深暗的颜色,今日竟换了一袭蓝色的衣袍,他本就是面如冠玉,蓝色浅浅,更衬得他温润如玉,翩然俊雅。
那人注意到霁月的目光,没有转眼,嘴角却微微含笑。
霁月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翻翻眼珠,小声嘀咕了句:“长得好看了不起。”
“你说什么?”拓跋翰问道。
“没什么。”霁月眯着眼摇摇头。
拓跋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嚷嚷着:“喂喂,说你们呢,出去玩可不许不带我!”
霁月捂嘴笑言:“商量着去‘剪亭’呢,那当然得带着你。不过,说好了,你要给我备多些好看的纸鸢。”
“好啊好啊。愿意效劳。”
那人走过来,提了一壶酒放桌子上,道:“放纸鸢?还是等你肩伤好了再想吧。”边说,边看了看霁月的反应。
霁月抚着额头,侧过脸不去看他。
拓跋濬淡淡地笑了笑,没再说话,斟了杯酒,双手端起,对拓跋翰道:“九皇叔,原谅我前日的失言。这杯酒,算我赔罪。”言毕,仰脖喝下。
拓跋翰自然知道他话中之意,还未开口,拓跋濬又倒了杯酒,敬给拓跋翰,道:“多余的话也不说了,这杯酒,敬给九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