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前脚回了长信殿,后脚,侍女就传报:“蓓陵公主特来给左昭仪娘娘请安。”
左昭仪抬眼看了一眼霁月,她自是心内有所明白,知道先前霁月推辞晚些回殿,应当是想当面教训教训赫连琉。霁月的性子,外柔内刚,受此毒杀之灾,断不会心甘的。这点,左昭仪倒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自己的侄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受了侵犯,也绝不会委曲求全。
只是,蓓陵公主近些日子都是待在右昭仪宫内,极少出来走动,今日,怎么在霁月后面来长信殿了?莫不是……霁月方才被她看见了?
左昭仪询问的眼神望向霁月,见霁月镇定自若地微微摇头,这才稍稍放心。
“蓓陵今日怎么有空来殿内了?”
“左昭仪娘娘万安。”蓓陵福礼道:“许久没出来走动了,逛了逛御园,就想起娘娘这儿了,不知道有无叨扰娘娘?”
“怎么会呢?”左昭仪微微笑,道:“正巧,早些时候着人备了些七巧点心,殿内小厨房的姑姑们手艺不错,蓓陵逛了一圈想必也累了,坐下歇息歇息,尝尝点心吧。”
“劳娘娘费心了。记得端午之日,得娘娘挂念,送来了些五色角黍,母妃尝了,说是清甜可口,回味悠绵。今日蓓陵也有幸能品尝一二了。”
左昭仪掩嘴轻笑:“没想到小厨房的手艺能博得右昭仪姐姐的喜欢,是他们的福气了。以后若有些新鲜的品样,也可以送去给姐姐品尝。”
霁月微垂首,柔声道:“先前听说厨房姑姑准备做些玫瑰酥、豆黄糕、蜜饯青梅,均是清香美味。想必公主会喜欢的。”
蓓陵看向霁月,彼此眼神相视,盈盈一浅笑,尽在无言中。她这次来长信殿,说是请安,实则是多日未见霁月。蓓陵与右昭仪不甚别的母女那么亲密,自从太子逝世后,也无心出宫游玩散心。如今这宫内,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也就霁月。
“娘娘,点心好了。”清丽与庄梦几位宫女端了精致的白瓷玉碟,分放在左昭仪与蓓陵公主面前。只见玉碟中间摆放着白里透粉,雕成玫瑰样式的酥点,第二层是浅黄的圆形糕点,最外层是泛着淡淡青色的蜜饯青梅,清浅的颜色仿佛是从盘中晕染开来,别有一番风味。
“娘娘这儿的点心,光是样式,就这般好看。”蓓陵赞叹道。见左昭仪做出“请”的姿势,这才伸出玉指,捡了一块玫瑰酥,贝齿轻咬,入口香甜而不腻,不禁边品尝边点头:“这种点心,虽宫内御膳房也常做,口感倒不如娘娘这儿。”
“公主喜欢便多尝两块。”
左昭仪与蓓陵叙了会儿闲话,就瞧见蓓陵的眼光时不时落在霁月身上,心下已然明了,便道:“说了这会子的话,本宫都有些乏了,霁月,不如你陪公主出去散散步,透透气。”
霁月欠身答应。
蓓陵也朝左昭仪行礼:“娘娘既累了,蓓陵先拜别,他日若有空,再来给娘娘请安。”
霁月跟在蓓陵身后,走了一段,蓓陵便借口让侍女留在原地,仅容霁月随行。
见周围无人,蓓陵这才转身轻轻拉住霁月的手,说:“你我二人,也勿需多礼,权当好友之间叙话闲聊即可。我多日闷在殿内,好不容易想找个可以谈谈心事的人。”
霁月闻言笑了,道:“霁月实在有幸,能被公主视为可以谈心之人。数日不见,公主一切可好?”
“还是那样,”蓓陵轻轻叹口气:“日子平淡,如一潭死水。不说我了,你近日有与九哥哥他们见面吗?大家都可安好?”
“公主放心,都好。”霁月说着,略加沉吟,脑子里急速地旋转,终得下定决心,悄声道:“公主可知,霁月,霁月这次差点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