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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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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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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下来,铃儿父亲路上也是边走边打听,知道前方三百里处有一座巍峨的大山,名曰云盖山,山名取意估计也是因为山巅高耸如云,云雾如盖的意思了。

云盖山山势陡峭,森林茂密,且大山绵延百里,群山之中隐藏着无数深沟洞穴,据当地人说,这山里有不少逃难的人,有被官府通缉的大盗,也有杀人越货的悍匪,但也有不少看破红尘出家修行的人。

官府却并怎么打扰这深山里藏匿的人,大概百多年前,当地官府曾组织过几千人的官军浩浩荡荡开进云盖山中,据传是为了缉捕一个当时十分有名的大盗,此人曾潜入当朝三品大员家中劫掠财物,还把官员全家老小几乎灭门,这一惊天大案一时天下轰动。

但说来奇怪,这一路声势浩荡的官军刚开进山中,便一阵大雾袭来,几千官兵顿时被团团浓重的迷雾包裹其中,竟然连旁边近在咫尺的同伴都看不清了,众官兵如热锅上的蚂蚁原地团团打转,乱哄哄的嚷嚷着,也分不出哪个声音是当官的发出的指挥了,又有人开始乱跑,互相踩踏推攘,一时间竟有几百人坠落山崖,哀嚎惨叫声震山野。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待浓雾散去,那剩下的兵马竟再也没有回来,就像蒸发了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此后匆匆百年时间,不时有深夜在山里迷途的路人,回来的时候跟遇到的人讲起山中半夜遇到阴兵的诡秘之事,口耳相传,越传越是神乎其神,但结果就是,从此官兵再也不进这座山了,就算打仗的年代,路过的官兵队伍都是远远地绕着这座山走,生怕一旦踏进山中便是有去无回。

官兵不敢进山,便成了远近的江洋大盗、悍匪惯犯的天堂,只要是犯了官司的,就没了命似的往这座山里跑,只要进了山,就相当于进了避风港,就无人再能拿他们怎样,而自己唯一需要面对的困难就是如何长期的在深山老林中生存下去,以及不要被同样在山里避难的贼人给害死。

不过,生存问题倒是不难解决,云盖山历经百年,在一代又一代匪徒流犯的苦心经营下,居然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生态圈,有了自己的简单的社会分工,有种菜的也有种粮食的,还有简单的畜牧业,甚至还有铁匠铺能够制造农具和冰刃,而即便山里面共给不足的时候,附近山下的村民们也时不常的往山里背运物资,也不用担心山里面都曾经是社会上混的凶徒,那里其实买卖公平,和山外面一样,甚至还略有加价,能够抵偿运输的辛苦。

铃儿的父母决定就暂时在云盖山里避难了,这或许是唯一可以选择的地方。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刚蒙蒙亮,马车便又再次出发了,踏着清晨还湿漉漉的小路,沿着密林深处蜿蜒曲折地向云盖山进发。

一路上辛苦自不待说,一家三口总算是抵达了云盖山,望着巍峨耸立的高山,铃儿父亲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可怜我书生意气,却不能尽忠报国,天下之大,却只能委身于此,我寒窗苦读就为了今天这个结局吗?”。

铃儿和母亲也是陪着父亲小声啜泣,但最终生存的本能战胜了一切,一家人互相搀扶着,扔了车马,带上那些细软往山上爬去。

大山深处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走不多时便看到了山路边上有隐隐的简陋的房舍,虽是粗粝的砖石或土坯蒿草造的房子,但却能看出有人烟气,不时会遇到一些人,站在路边或藏身在土墙后面,好像在偷偷地打量这一家人,铃儿一家也不四处乱看,只是低着头走路,不想在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招惹上是非。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光景,铃儿一家人来到了半山腰上,这里有一条更加崎岖陡峭的山路蜿蜒曲折地继续往上,一家人就是徒手走到这里都会累的不行,更何况还带着些日常应用的物事,更是累的气喘吁吁,而且还口渴难耐,眼见前面有出峭壁上垂下一道宽不过尺许的瀑布,水流却很是湍急,一家人于是又强打精神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

当一家人立在那处瀑布下方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别有一番洞天,瀑布后面有一处约莫有半亩地见方的一块平地,虽面积不大,但也显得规整,更令人称奇的是,这里居然有三间素雅讲究的青砖砌成的房子,刚好建了一处凸起的绝壁的下缘,就算是山上有疾风骤雨,看情形也不会有半点风雨能淋湿这几间小房。

饮罢了山泉水,铃儿父母又将随身带着的几个水袋灌满了泉水,正欲继续上路的时候,却见面前不远处的一间房子的柴门吱嘎一声轻响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婆婆。

铃儿的父亲也是斯文之人,见状赶忙对着婆婆施了一礼说道:“这位老人家,我们是路过此地,打扰了!”。

白发婆婆对他们笑了笑慢慢说道:“异乡人,我看你们也是被官府追捕来此处避难的吧?呵呵!”。

铃儿父亲被婆婆这么突然一问有些不知所措,楞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还想搪塞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已然处在如此境地还有什么可怕的,便朗声说道:“老人家好眼力,我们正是如此,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不知哪里才能谋得一个生路,哎!”。

白发婆婆笑了笑:“哎!兵荒马乱的年代,几乎天天这山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来往避难的人,现在啊怎么说也算是太平盛世了,偶尔来的那些天涯沦落人也大多是文人,摊上了些口舌官司,我看你们啊也都是一路货色,没什么两样的。”

“被婆婆见笑了!”铃儿父亲又是微微一拱手说道:“那就不打扰老人家了,我们这就告辞了!”说完便伸出一只手去拉铃儿,冲旁边的妻子使了个眼色,一家人便又要上路。

“慢!”白发婆婆冲铃儿父亲说道:“不要继续往前走了,前面路上更是艰险,而且虎豹豺狼又多,您这样的读书人是很难闯过去的,我看你们就暂时留下来吧?”白发婆婆说着,回头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几间小房。

“多有不便!多有不便啊!”铃儿父亲连连摇头:“我们一家老小,住在您这里,那就给您添太大麻烦了啊!我们还是走吧!先行谢过!”。

“哎!不用客套!”白发婆婆摆摆手慢慢说道:“我不收你们的租金,就只图大家伙儿能做个伴儿,我本来有两个儿子,是他们哥俩儿给修建的这几间房子,后来听说山下有大赦,征召天下四方豪杰去讨伐安南……”。

白发婆婆还没说完,铃儿接过话茬儿问道:“婆婆,安南是什么地方?”。

“安南是在我天朝最南边的一个附属国,最近这些年,安南叛乱,我天朝正在派兵征讨,收复我们的失地。”铃儿父亲摸了摸铃儿的头说道。

“是的!”白发婆婆点了点头:“我家里贫穷,早年间在乡下务农为生,本村的地主欺凌当地百姓,把我家仅有的那只老牛给强行收走了,我的两个儿子年轻气盛,一怒之下就拿着刀跑到地主家把地主给杀了!”。

“哎!天下虽然太平,但还是有这样的事,听来也是让人气愤啊!”铃儿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道。

“嗯!”白发婆婆点头应道:“我的儿子们也是从小就孝顺懂事,犯了人命官司也只能亡命天涯,只是放心不下我和老头子年纪大了没人照顾,何况还怕那地主的余党肯定会来报复咱家,就想带我们老两口儿一起跑路。”

“有父母在,哪里都是家。”不知何时好久没有说话的铃儿的母亲柔声说道。

“这位娘子说的是理啊!呵呵!”白发婆婆看了一眼铃儿母亲又接着说道:“我的两个儿子当时就知道要去哪里避难的,便带着我们老两口儿一路西行,也是历尽辛苦这才来到这片山里,只是可惜的是,我那老伴儿刚来没几日就犯了痨病先走了!”说到此,白发婆婆顿了一顿,沧桑的眼角似乎又泪光闪烁。

“人的一生,不幸的事十之八九,可人意者不过寥寥啊!”铃儿父亲感叹道。

“哎!确实如此!”白发婆婆说着便一手扶腰笑眯眯地看着铃儿一家:“大家伙儿这样站着说话这半天也是累了,我看啊你们就留下暂住些时日?来!跟阿婆进来说话儿吧!”

铃儿父母看白发婆婆盛情难却,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异口同声地说了声“好!”,便带着铃儿随白发婆婆一起走进了那间小屋。

房间虽然不大但收拾的倒也很是整洁,看得出,白发婆婆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屋子里那些居家日常用品也很齐全,看来也是住了有好长时间了。

但屋子里除了白发婆婆也没有别人,白发婆婆招呼铃儿一家坐在一张没有油漆过的简陋的木桌旁的小凳子上,便从旁边靠墙的灶台上取了已烧好的水来给铃儿一家都倒上了茶,铃儿父母不住地点头称谢,所谓在家千日易,出门一日难,这里萍水相逢的,能得人滴水之恩也是没齿难忘的。

听白发婆婆又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子,说已经离开家约有大半年了,只知道是去报名参军讨伐安南,但到现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也托出山的人四处打听,但也是杳无音讯,看自己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倒是不愁自己的生死,只是不想等不到两个儿子归来的那天。

铃儿父母又是陪着白发婆婆长吁短叹了一阵,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临时安置落脚的去处,而且还完全凭的天意,不由得也是暗自庆幸,感慨普天之下竟然还给留了一个容身之所。

于是铃儿一家就此安顿下来,铃儿的母亲每天就是跟白发婆婆一起缝缝补补做些家务,铃儿父亲却除去一身文人的长跑阔袖,换上了农人的小衣襟短打扮,扛起了锄头,在房子不远处的一个阔约一亩多地的菜园里忙活,到了晚上,父亲就教铃儿读书识字,那书是一路带过来的,没有纸笔,便就着油灯的微光,用小树枝在一盆沙子上比划,尽管比不上之前为官时的锦衣玉食、呼奴使婢,但那其乐融融的样子就如一个温暖的家庭一样,铃儿的心里总是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时光飞逝如电,转眼就一年过去了,当第一片雪飘落屋前的时候,在大山深处的第一个冬天就悄然降临了。

白发婆婆张罗着大家忙起来,一起准备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那米缸里的米、面还有冻在外边的猪肉都是前几日从上山贩货的村民那里买的,都是铃儿的父母出的钱,虽然铃儿父亲绝不是贪官,但多年做官的积蓄还是比普通人家强千倍万倍,出来的时候也是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和值钱的东西,就算一家老小坐吃山空也足够几辈子开销了,所以这里的日常用度都是铃儿一家包了,这反而让白发婆婆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以为自己是在吃喝人家的,但铃儿的母亲也看出白发婆婆的心思,聊天的时候便多加劝慰,于是白发婆婆也就释然了。

住的久了,铃儿的父母也发现了一点端倪,觉得白发婆婆也不见得像她讲过的故事一样的经历,总觉得有哪里不大正常,比如,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很少见白发婆婆动筷子,但那明明满满的一碗饭却转眼就没了,再要给她添饭时却绝口不要。

还有一次是铃儿半夜发起了烧,小脸儿通红滚烫,铃儿的父母围在铃儿的床边唉声叹气,除了不断地把用冷水浸湿了毛巾敷在铃儿的额头上也是束手无策,白发婆婆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跟铃儿的父母说她要下山一趟去请附近村里的郎中来给铃儿看病。

铃儿的父母想那山高路陡,就是壮年人上下山一趟也是艰难,何况让一个年仅八旬的老太,便坚决不同意让白发婆婆下山,白发婆婆见受到劝阻也是急了,便用手轻轻一推,便把铃儿的父母推倒一旁,再要阻拦时,白发婆婆早就拉开大门走了出去,铃儿的父亲急忙冲出门去追白发婆婆,但见北风呼啸、群山战栗,茫茫夜色中早就不见了白发婆婆踪影,一时间目瞪口呆,又是感激又是惊讶,只能枯坐家中等白发婆婆回来。

没想到的是,铃儿的父亲就在房门那里一进一出之际,赫然发现白发婆婆已然笑吟吟的带着一个郎中打扮的人出现在了屋子里!

铃儿的父母都吓了一跳,这平日里至少一整天时间才能上下一趟的半山腰,而这才不过区区半盏茶光景,白发婆婆就把郎中给带了上来,何况外边还是天寒地冻大风肆虐的时候,这哪里是凡人干出来的事?!

铃儿的病要紧,便也顾不上东想西想,凑过去看那郎中给铃儿把了把脉,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铃儿的母亲说道:“没大事的,不过小儿恶感风寒而已,我这里带上山的这包药是对症的,现在给小孩煎药喝下去就会好的!”

铃儿的父母对着郎中不住地鞠躬作揖连连感谢,铃儿母亲遵照医嘱把药拿去煎好,端着药碗扶起烧的迷迷糊糊的铃儿,凑到嘴边给把汤药慢慢喂下,又让铃儿躺下,把被子给盖好这才安心一些。

白发婆婆这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便也谢了郎中说道:“感谢大夫治病救人,我这就送您下上吧!”。

郎中说了声好,便欲随白发婆婆出门,铃儿的父亲赶忙一把拉住白发婆婆面带急色地说道:“婆婆,您年纪大了,让我送大夫下山吧!”,说着便打开房门和那郎中走出门外。

“不用先生送,老身去就是,呵呵!”白发婆婆看似步履蹒跚的样子,也没看见怎么脚下移动步子,却突地横在铃儿父亲身前,头也不回,反手轻轻一拦,铃儿父亲顿时脚下如坠千钧,半步也动不了了,就一打眼间,白发婆婆和那个郎中早已不见踪影。

铃儿父母这才意识到那个白发婆婆应该不是普通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心中有些忐忑便想带铃儿远走高飞,但转念又想这些日子以来,白发婆婆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们一家人,如果别有歹心,那也用不到等到今天了,如此想来,也不是坏人。

铃儿的病转天就好了,又满世界的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了,现在和白发婆婆在一起更像是一家人了,本来铃儿一家就颇有积蓄,至于山前山后的忙忙碌碌,也不过是当成了业余爱好一般,一家人的注意力几乎主要在于铃儿的功课上,好在铃儿父亲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儒,文章水平那根本不是村镇的私塾先生能比得了的,所以亲自教授之下,铃儿的学业也是进步神速。

但平静的日子很快就打破了,一天深夜,正当一家人睡下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砰砰的拍门声音,有人在外边尽量压住声音地喊道:“白婆婆,快开门,有祸事来了!”。

铃儿一家被屋外的拍门呼喊声惊醒了,赶紧披衣下床,

还没有出门,从窗户缝里看到白发婆婆已经在院子里和一个中年男人不知在说着什么,那个男人,铃儿父母也是认得的,是不远处的一个老邻居,平常也经常来往,来的时候总是称白发婆婆为“白婆婆”,大家处的关系也很是不错。

铃儿母亲和铃儿坐在床边,铃儿父亲快步走到院子里,那个中年男人看到铃儿的父亲便面带急色的大声说道:“先生你们赶紧跑路吧!山下的官兵正在集结,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上来了!”。

铃儿父亲闻听不禁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孙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铃儿父亲平日里都叫这个中年男人孙师傅,他是个远近闻名的木匠。

“不知是谁给官府告密了!”孙师傅恨恨地叹了口气:“我今天起得早了些,想去山下带些粮食上来,没想到刚到山脚就看到大队的官兵正在山下集结训话,领头儿的大声嚷嚷,说是进山活捉王仁杰,每人赏银三两,听到有封赏,众官兵群情激昂,欢呼雷动,恨不得插翅飞上山来,把您给抓走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官人!”铃儿的母亲一手揽住铃儿,一只手拉着铃儿父亲的袖子急道,看着一脸天真的铃儿,铃儿的父亲不禁眼角渗出泪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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