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目光微顿,思忖片刻,而后他朝门处颔首,接着拿起昨日批注过的文章,与初七说道:“你这里典故用错了,再好好想想,写完我再来看。”
说罢,他又留了道考题,命初七用膳前做完。
初七依然未从震惊中缓神,她望着案上一堆的书卷,怔怔地叹着气,“我真是公主吗?天底下的公主有这么苦吗?”
谢惟离开了初七的厢房,刚走出门,秦公立即到他跟前,毕恭毕敬小声说:“是李商求见。”
谢惟似乎料到李商会来,不紧不慢地跟着秦公回到书庐,远远地,他就看到李商在阶下徘徊,神色不安且焦急。
谢惟深叹口气,摆手让秦公先退下,待人走远之后,他方才走上前去。
“你这么早就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李商微怔,回首见到他,连忙揖礼,“回三郎,都办妥了,今日有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什么消息?”
李商哽住了,几分仓惶几分心虚,迟疑了会儿后,他咬起牙,豁出去了。
“吐谷浑可汗替儿尊王向圣人求亲,圣人答应了。”
“是,你我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吗?”
李商低头沉默,他心里清楚,自己也是推手之一。谢惟慢悠悠地转身看向他,一双眼冷得如万年的冰山,对其有诸多不满。
“待初七到伏俟城由何安从中传递消息,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拿下吐谷浑,到时边陲太平,这道河西走廊也能稳固,这些都是之前计划好的。”
李商轻声说:“这对初七不公平,万一阿柴知道她是假冒的公主,到时定纷争四起,她也会……”
“她就是公主,但对你和李家而言,她只是无名小卒。”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谢惟分明是在提点李商别痴心妄想,他显赫的家世,他严厉的父母不会允许初七的存在,即使他再喜欢她,她也进不了李家的门。
李商听懂了,羞惭地低下头。
谢惟走到他身边,以兄长的口吻,好声好气地说:“我特意把她放到萧慎身边,就是不想你俩走得太近,免得将来吃苦。”说着,他从书架中抽出一卷密信交给李商,“眼下你做好该做的事,这封信尽快送至长安,路上别耽搁。”
李商心里正是五味杂陈,怎有心情去送信?他内心挣扎许久,还是放心不下初七,鼓足勇气说:“我喜欢初七。”
谢惟闻言眼中起了异色,恍惚之间心生悲凉,他嗤笑一声,道:“天下与儿女情长相比孰轻孰重?百万将士战死边陲,有不见兵刃的解决之道摆在跟前,你却要白白放弃,岂不是毁了李氏对你的栽培。”
“可初七她……”
“初七成为公主后没人再敢对她不敬,能享受人间富贵,这对之前的‘初七’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李商,别再让我失望,先做你该做的事。”
话落,谢惟将密信塞到李商的手上,李商低头见到信上的朱砂印,也知道肩负着重任,不可懈怠。
“好,我这就去送信,三郎,望你能帮帮初七,按她的性子,她定是不愿意当这个公主。”
言尽于此,李商深揖一礼,转身离去。
谢惟微微颔首,眼中也有几分无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