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明明你去那求学,就算一点都不精通,也不能逗留这么久,耽误了多少事,现在你那点精髓都在了指挥上头。”米迦勒不耐烦的撞开了他,“看着点,收放倍镜就好了。”
“还要看到那边的满城灯火。”鹤容世马上挤兑了过去,就凭他悉知云苏国的位置,这倒不是难事,几下子就让这清晰到淡薄阴暗的镜头景装满了琳琅,麻利的跳了下来,“好了,去准备投影仪。”
“……这是真的在外交?我警告你别忽悠我。”米迦勒见他发号施令,但神气到心平气和的样,是有服气的,说话也不敢粗糙到理直气壮了。
“对于外来客,同时也是日后的自己人,这是基本的诚意。”鹤容世一本正经,“快去拿。”
“……遵命。”米迦勒低着眉突出了炯炯有神的怒目圆睁。
“相对比我们,他的耳朵不是很好。”拉斐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自从他的手脚被人捅了个穿透,失血过多加上肺部缺氧,仅仅三个小时就断气之后,他的灵魂归于米迦勒那边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有朝一日重塑身体,一定要给他一双凡人的耳朵,所以他虽然作为神明,甚至是上帝直系,却不能谛听。”
“是因为,不想再重蹈济世救人而被焚烧殆尽吗?”段久卿明白,他在吃一堑,长一智的害怕,同自己一般的做法,如她一直不信有无所图的情爱,如此固执。
“是的,在你们东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能是修炼最高境界,可他见得多了,所以不会入得了眼。”拉斐尔有些垂头丧气的萧条,叹气一声,“所以真的是拖累你了,他对耳朵太过固执,隔得远了的他都听不见,那时候才会听不见蛇群的动静,让你白白受了苦,但是我觉得,他一定是见你受伤了,才会不顾其他了吧。”
“明明是我那时候没把商照薰当回事,他一说好话,我就愣住了,竟然没能及时的一掌了结她,要不然也不会……”段久卿心如刀绞,低头自审,一切又仿佛来得及,却又造化弄人的来不及。
他那时说,喜欢她这脾气,此言一出,着实令她心愉一侧,瞬然周遭万物皆为无物。
柔情似水不过这短短几字,打散了她万般持之以恒的伪装横埠,她哪里是真的想放了他,而是以求他生的天赐良机,想与他同生共死而已,连区区五年都弹指一瞬,委实是贪得无厌啊……
“不用再自责了,对于过去不过是几个字的历史,不是吗?虽说那时候你和他应该分离的定数被打散了,但同时你经历过了生死,那有什么理由不为他而活呢?你们东方文化博大精深,都说以身相许什么的,真是至情至性,我相信,真正的你也会是这样的光彩夺目的。”拉斐尔小跳了起来,打了个响指指着她。
“我……我不知道怎样做才不会这么变扭,让他开心……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变着法子哄我奉承我。”来得突然,段久卿乱了方寸手足无措,只能目光求助的看向拉斐尔了。
“你们总说的,以及之道还施彼身,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不太喜欢遮遮掩掩,非常感谢因为你所以他才会有现在的沉稳,而不是孩子一样让人提心吊胆了。”拉斐尔又开始搓手想着来一个热情拥抱……
但该死的还是想到了鹤容世的金科玉律,再看眼前人眼中琉璃梨带雨,只好合适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真不知那臭小子如何忍住的,憋住不悦笑了个灿烂,“以最真诚的心意回应他的万千深情,只要他爱你,送白纸都能让他值得深藏,那么想当然你已经无心再观赏下去了,就去找那个曾经也和你一样白衣的,你的爱人吧。”
不得不说拉斐尔的话多却不费,实在是最好的大赦,段久卿被激励得无法言语,深深鞠躬过后转身就轻快的奔赴而来。
“嗡!”投影仪不温不火的发着机动的声响,米迦勒有口难言,这东西可是拿来放世界地图的啊!他还有一沓的文案,难不成要积灰了吗?
且看这像素不装不糊,如见眼前可触,细到人影火苗走动漂浮,比起白日里的天光大照,黑夜披星才是夺目难忘,而鹤容世在此满意之余,此时更想见到众星拱月的那轮月。
“鹤公子,这是什么,真是好看极了。”刃衣先行走了过来,全被经书的强光赶过来的,她知道拉斐尔和段久卿要要事要说,她便自觉退下了,无处可去,才来到了这边有人的地方。
现在他们脚下之地乃诺亚方舟的停机场,又没飞机,自然闲置了,还不如拿来站人好。
“那当然,我在云苏待的时间可比你们都要多,你说是吧?”鹤容世飘了,舒坦的折了手臂靠在该隐身上,转过脸问他话。
“是,主神可是元老了。”该隐凹陷的眼眨巴眨巴的老正经了。
“噗哈哈哈!堵得好!”米迦勒心中大快,终是有人替他出了口气,笑得合不拢嘴。
光芒万丈引向,加之这如虎添翼的大笑,段久卿走到半路折了过来,不顾气喘吁吁,反而更加武断的跑了过去,心想鹤容世一定在那了,跑着跑着嘴角都有了笑。
“鹤容世!”终是站到了得见他整个人的舱门口,段久卿大喊了一声。
“嗯?公主?”鹤容世闻声转身而看,是什么都没看见,反倒是投怀送抱,被抱得好紧,怀里人因他身板过大,只能双臂环他的腰,手掌最多拍到了他的后背,无奈得滑稽。
鹤容世亦如此,送上来的馅饼赶紧抓好,毫不迟疑的抱紧了她的肩身,这才分别一会,如隔三秋了,“怎么了吗?”
“呼……鹤容世,我有话对你说。”段久卿平了平方才跑太厉害而跳动不停的心,抬头坚定直视鹤容世,“你还记得我的那个梦魇吗?”
“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次我铤而走险,才让公主接受我。”鹤容世满腹自豪,提到就笑。
“其实我……我一直救别人,完全是因为,我怕那个小镇的空城灭尽,所以我日行一善,包括当初救你,也是出于此心……”段久卿越说越愧疚于自己的一己之私之中,不知怎的,应是不知怎样表白而提到了这整件事。
“公主,这是值得的,所以我救了你,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知恩图报。”鹤容世的安慰总是这般坚实可靠,入木三分。
“不是,我是想说的是……我从你救我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心悦于你了,你可还记得你在梦里帮我时,我脸颊微红?”段久卿最不会的就是那些附庸风雅了,反而字字真心,“我才知道,之所以对你说的话,做的事深信不疑,甚至是奔赴去救你……全是情之所至。”
“我一直都知道的,公主,所以我亦是同你之心待你。”鹤容世双眼展亮满是有所回复的荡漾,心底深知会吓着她,不敢动作出来。
一双手变得无处安放,捏了捏她的衣袖,面纱浮动,喉结因居高临下见着了她的嫩白如血的些许春光而望梅止渴的上下滚动。
“唔。”段久卿忽而脚踮起,蜻蜓点水的隔纱拂过鹤容世的唇。
她不善诉说情意的言巧语,更无说出来的一时之气,于是努力回想,鹤容世以前那些无意间向她袒露的真心话。
许是吻一吻他这口无遮拦心口如一的嘴,便会说了。
“鹤容世,你给我听好。”段久卿突然严肃得很,即将要发出重要讲话,双眼满目的镜明透光,映的皆是他,双手放开在他面前认真比划起来,“世人常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我此生心悦而思凡,一生执意于你执手夜奔。”
“那就请公主可赏脸,看一看这我为你而备的万里夜景吧。”鹤容世转过头去,她也随之一看,入眼皆是为之动容的灯火通明,阑珊玲珑。
“就这些?鹤容世你真没心。”段久卿恃宠而骄,嘟着嘴跟他撒娇,纵她此生都未有如此胡闹过,直至今日,别的女儿家的娇嗔,她终是得偿所愿。
“我是没心,可我却用唯一的真心,换了一整个你。”鹤容世刮了刮她傲然娇纵的鼻子,皆是因为比她高,开口又是从云苏国学的口音,“我知你懂你,必然以万千芳华迎你倾心一刹,但偏偏你喜岁月静好,万马奔腾娶不走,惊鸿照影过俗气,许你一席素雅,该给你一眼华灯相配了。”
“这还不够吗?”米迦勒鸡皮疙瘩完了之后,牺牲最多得满腹牢骚起来,“在这无名海域之上,都是水雾,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时候,更难调到这般好看的景。”
“可是,这海明明叫桑海的,你不知道吗?”段久卿毫不留情。
“是吗?”米迦勒尴尬得想去看地图,根本没印象有这么个名字啊!
“是这样,我们云苏国人因世代赖以生存,有了感情,所以给它起了这个名字。”段久卿也知自己唐突,好生给他介绍起来,看了一眼鹤容世,“他没跟你们说吗?”
“没有啊,这死小子没有提过一个字,不行,我这得去更新地图了。”米迦勒给自己了一个台阶下,“你们慢慢看,我忙去了。”
“慢走。”段久卿点头微笑,转脸就气冲冲的点了点在旁噗嗤偷笑的鹤容世的额头,“鹤,容,世!”
“噗哈哈哈,公主我错了。”鹤容世完全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悔悟,嬉皮笑脸得一点也没诚意,害得出了这么大的丑。
笑声笙箫起,飘扬至各界,往后执子之手,君临天下。
一切都值得,若是等待是一片海,那便是山呼海啸,声势浩大,陈酿如酒,酣畅淋漓。
哟西,最后一章要等等,明天还有更新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