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赋看着早就被搬到了暗处盖起红布吃灰的送子观音,也是听过的,更明白江忠正如此嚣张,该是也有江柔茵这么个前朝人在手,脸上多少也是有点面子。
可江柔茵当初联手商照薰犯下历史大错,若非那兰及时,没让她手上沾了血,做了案,要不然现在的苟且活着,也轮不到江忠正收留她。
江忠正也是空欢喜,强撑面子的,他捡到的这底牌算是前朝最无用的一个,故此很多势力,多是军方争权夺利者,都在寻找段久卿的下落。
消息灵通的早已传开了,鹤容世带着段久卿去往尚海的途中与其失散,所以已有大半的势力心存侥幸的无声无息的搜查。
总好比不死鸟重氏一天到晚心心念念的,想造出个赝品进贡结亲要来的实在。
区区十几年,鹤容世的事迹却数不胜数,最闻风丧胆的是江忠正刚出头正盛的时期。
那时他一意孤行自诩无所不能与民军领导人员割据出家,妄想独立,偏偏碰巧遇上了这么回事,手底下的最新嫩的学生就因此死了大半,听说是作风不端做出了恶事,被主神亲手裁决的。
还是好巧不巧的死在了江忠正眼前,算是见了最后一面,去得惨绝人寰,也算是鹤容世早前就有的习惯,这样裁决是私了,再怎样也不会坏事传千里。
因是出于如此,江忠正才损了心神,收了江柔茵这么个风尘女子为干女儿,心里开心,日渐淡忘了。
“果真是这样……”白久耐着性子听完傅辞的交代,心中怒火中烧,她本是冰心性子的人,要是有火,当然是耽搁不了藏不住的有仇必报,当即拍案而起,“我这就去取了他们的性命,再和你们走也不迟。”
“殿……久卿,雨师赋他现在活着也算不上是个人了,还是西部那边的特使,商照薰情况特殊,有主京通报说是她的尸体不翼而飞,那么现在站在那的,可能已经不是她了。”傅辞也站起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坐下,“既然已经找到你了,我代表民军方面,有个不情之请……跟我们回去,协助我们共抗资产和即将到来的东瀛战事。”
他这话的确是说到了白久心里去,雨师赋背后的西部的确武装强大,先杀了他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原本刚才的行动是要对付江忠正的,为中国军方清理门户,也很清楚刚才就已经……被何十赶跑了。
“傅大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白久良久回应,看了一眼何十,“我还得拖家带口的去应付一些很重要的事,而且现在主京定是承认实力者,所以到时候如果事情办好了,我自然就会回来了。”
“我理解。”傅辞并不推辞,“但是现在的情况很危机,不止是兵荒马乱,对于你来说更是四面楚歌,刚刚也只是侥幸,要是下次发生了这种事情……久卿,为了我们大家,也为了你,这可是万全之策。”
“不,比起这个,我更不愿意回去对着那些阿爹的同僚,面面厮觑,如果回去的话,场面必然会引起一阵慌乱。”白久露出一抹笑,一如以往时候傅辞所见的善解人意,“所以,我想申请,成为你们的特务。”
“……这样也好。”傅辞转念一想,的确更为妥当,招呼了苏小婷,“小婷,你记得出了这个酒店之后,召集码头,学校各方面的自己人,通知下去,照应着点久卿,她现在四面楚歌,又身体虚弱,去什么地方,最好都要加派人手潜伏跟着。”
“明白了,傅书记,我会办好的。”苏小婷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席话舒服得白久整个人提了精神,双手不知不觉的摆在身后,像是待命什么机会:“傅大哥慢走。”
“不用送了,留步吧。”傅辞摆手劝阻之余,扫过她身后低头默不作声的黑衣何十,双眼不禁吊了吊,把什么心思都烂在肚子里,“走了。”
“嗯,慢走。”白久不厌其烦的站出来送客,背着手与她一身衣着琳琅星耀格格不入,退几步的转身原路返回。
何十依旧默不作声,不知是方才的动作怕惊动发觉,还是跟在了白久身后,他做事从来没有做一半的道理,道道的施加防范亦是如此,从来不妨碍他高调做事。
“江小姐,您可以出院了,江元帅已经在门口来接您了。”护士走进病房,她身后刚刚略过的保洁,身法步伐极快的带着隔壁病房的被褥,从而远远乍一看确实瞧着让人心寒发怵。
“谢谢。”江柔茵坐在病床前,旗袍风衣整装待发,她早就想赶快回去,要是晚一点的话,百乐门的生息就不能尽早把握住了。
说来这百乐门也不是头回发生了这等是非的事了,早几年之前就有谣传歌舞厅本来以独舞舞女和歌女两岸分红齐全,才会声名远外无人不知。
这跳舞的,多是跳的西洋芭蕾舞,舞女因此比歌女高贵几分身价,来看的人一掷千金为看一舞早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人人得以遵守。
如今变成这般境况,中间自然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事,之后的再无舞女独台出演,多是给歌女伴舞的,三两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依旧还有乐师吹萨克斯,伴奏依旧,歌女独占了这份尊容,此后再无舞女。
同一行人多了也是不好,分的工钱也因近年来的歌女渐多而瓜分,她江柔茵能拿到手的早就不够的了。
“义父,这么晚了您还来接我,柔茵真是感激不尽。”她上了特有军标的四轮车,感恩戴德。
“小事一桩,只不过你处心积虑的这么晚还要出院,知道你是想着百乐门那边,但是都这么晚了,重建的房子需要打扫,那里头现在除了扫地的,也别的没人了。”江忠正坐在副驾驶扬长一叹,“柔茵啊,还是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义父说的是。”江柔茵小心附和,她自打没了亲生父亲,被鹤容世以包庇之名论处,早就性情大变阿谀奉承,能屈能伸,只要有威名,认贼作父早就不是事了。
“怎么,心里头着急?不愿意?”江忠正虽说不是她亲爹,但处久了,他什么样的人几下子都能摸清底细的。
江柔茵这点揪着不放的性子他当然心知肚明,要不然怎会乖乖的做自己女儿呢?他可是万人唾骂的军土匪头子啊。
“不是的……只是女儿听说,报社上提起,这次爆炸案,或有另一种可能……”她疑神疑鬼,小心提说,“说是百乐门当年不翼而飞失踪的所有舞女,她们的冤魂特意回来报复,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命案……”
“胡说八道!什么怪力乱神的都敢写出来?!”江忠正炸起一声暴喝,暴跳如雷惊得驾驶转了方向盘在路旁直踩刹车。
“啊!”空荡荡的,独有江柔茵的回声尖叫穿梭乱跑,她双手抱头略带蹲下之姿,哆哆嗦嗦,“义父,我也只是在报纸上看见的而已,再说了您刚才这样关心我,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本想着说出来跟您聊聊心……”
“……柔茵,你没事吧?”他回过神定了心,转过头来一把扶起好言相劝,没几下又呵斥旁边的驾驶员,“义父刚才,只是对封建迷信深恶痛绝,心头上火,并没有生你的气……你怎么开的车?让你停车了吗?踩什么刹车?!”
“对不起元帅……”只能低头挨批,一个劲的点头,“是我刚刚分心了。”
“现在还不赶快开车送我们回去?!”江忠正骂得极快,驾驶的副官不敢耽搁,拉起油门发动,转起了方向盘。
“砰。”这声玻璃碎不过是皮毛之音的动静,白久顺来的高脚酒杯,早就看它不太顺眼,倒掉了里面的酒砸了上面的大肚子,留下尚且锋利的碎角……
“白小姐这是又要去干嘛?”之前苏小婷回来,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背着手还拿着酒杯便没有阻拦,问了问他。
“她要去洗手间,我会跟着的。”何十点了点头,交代了苏小婷,赶忙急追。
“雨师校尉,您好。”白久走得极快,笑魇如的叫了叫不远处的雨师赋。
她的法力早就在白府用得油尽灯枯,可她的身法早就刻在了骨血里,距离够了,乱砍鱼死网破都能成事。
“白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兴高采烈,上前大步流星比白久迎得要快,“刚刚江元帅离开以后,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也走了。”
“怎么会,我刚刚只是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白久双手放在身后,体态轻盈婀娜摇晃,忍着恶心尽显那些男人所谓觉得的娇憨俏皮。
“……哒……哒……”何十遥遥在远处,缓步踏得沉重,霎时间周遭万籁无声,他聚精会神于白久的背后,雨师赋的眼前。
白久脑海中想着傅辞所说的,特务的特性,先越池一步的靠近只差呼吸的雨师赋,甜言蜜语的引开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等一下,这个蜘蛛弹网先别!……”商照薰刚在倒数,散心一看下头顿时为之色变。
“砰!”但还是为时已晚先声夺人,耳边只有发射手的惊呼:“完了,炮台走火了!”
“啊!”下头的人听着枪炮响声惊得人仰马翻,散作一团乱麻到处乱跑,争先恐后翻乱纸飞。
命运之轮被愚者乱跑的脚卡住,无法指定显现下一步的命数变化,到底是死亡无情或是意外之喜?你都得如数奉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