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子行,我都明白的。”傅辞哭笑不得。
“算了团长,您还不如不要糊弄我,等会咱们就能在主神面前见分晓了。”刘子行快步走在了前面,心中急切的往中宫方向跑去。
他从很早以前就很崇拜鹤容世,这心是从未改过,就算他鹤容世十几年未曾管辖过主京事物,也是深信不疑他是为了天下苍生,去做什么天大的事。
于刘子行而言,鹤容世是他前进难改的梦,故此也能体会一二的难以轻易淡忘。
不同与白久这般,迷迷糊糊的云里雾里,对鹤容世谈不上何种情感,不情不爱,多是纸醉金迷的留恋他割舍不开,亦或是肚子里还未稳当的亏欠。
外头的日光大得很,白久身着披发银饰冠,披风带伞的蕊儿在旁撑着,缓步慢行。
“白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啊?”蕊儿忍不住的发问,自是察觉到了白久所行之路并非去往中宫,而是别路。
“自然是去太庙,拜上一拜。”白久不以为然的悠悠开口,身旁淅淅沥沥的宫人从旁走过,“我过不久,也算是要入了这里的宗脉,怎样都得先全了礼数周到吧。”
“可是白姑娘,这去太庙祭拜是何等尊崇的大事?奴婢听说过这等礼制的,得和主神成婚之后,一同进宗祠,才是郑重其事。”蕊儿困惑不已,脱口而出的跟白久又说了些规矩。
仅仅几步台阶之遥,抬头看去,迎风吹过的高处,就是香火浸透的宗祠了。
白久不再搭理蕊儿所说,感慨万千:“这的宗祠,不曾变过就好。”
“白姑娘倒是自知之明得很,蕊儿你到底是个奴婢,怎能知道这位未来娘娘的良苦用心?”听这声音嗓门极大,白久看去的确是玉千,她一如昨日的带着身后一些司衣局的宫女,气势磅礴的上前来,行的还是不知轻重的蹲身礼,“奴婢司衣局宫女玉千,见过以婵宫白姑娘。”
“玉千,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嚣张跋扈,不曾想你连太庙都敢来得。”白久双目一瞬变得睥睨,满是不悦的看向她,“如今你区区一个奴婢,还敢在这对我不知上下有序的行此等小礼,是司衣局掌衣不曾教导过你宫中礼仪吗?”
这太庙里头是云苏国历代王室,及她不少的段氏祖先,阿娘也是在里头的,她无法就此息事宁人,得当断则断,算算这新旧账了。
“说起上下有序的规矩,奴婢今日前来,正是奉了内务府的命,前来跟姑娘您嘱托几句。”玉千僵硬着笑脸,双目怒目而视,“未曾封妃名分者,位底于宫人,乃是常事,更何况我们进宫的女子,多是达官贵人出生的小姐,归根结底,您出身不明卑贱,自踏入正门之后,受了我们多少礼仪,您也不曾谢谢,自己是否受的起?”
“草草,莺莺燕燕,进宫为奴为婢,本是不足为奇,玉千姑娘竟能够如此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将昨日那件事告知过掌衣大人了?”白久三言两语,就折了玉千的这些教训,“连宗人府都不曾将我看得低贱,可看来玉千姑娘,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只在区区司衣局,还真就委屈你了。”
“奴婢以往在家中时,父亲时常说,这世上的人,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玉千拽紧了拳头,明面上依旧笑着,猛的上前几步拉起了袖子,瞪大了眼睛的质问她,“白久姑娘,你可知那重惊鸿刚进司衣局后,是用了何等恶毒的办法,才会弄得我这双臂如此模样?”
“这……这淤痕,看上去分明愈合结痂了好久,怎会还是这样的乌黑颜色?”蕊儿站在最前边护着白久,将这狰狞尽收眼底。
“你是被冰火两重天所伤的?”白久眉宇不禁皱起,“是以上砸冰,下烫火这样的手段办法,你是欠了重惊鸿什么天大的冤屈吗?”
“我之前和她素未谋面,哪能谈得上血海深仇?!”玉千又遮回了袖子,满面所剩下愁苦怨恨,“白久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她重惊鸿的门道有多少,我不过是当初第一次见她,看不惯她的身份,打压了她几句,她就这般变本加厉。”
“我见你本就是刚离家的样子,被她这样一倒腾,可是记住教训了?”白久推开了蕊儿护着自己的手臂,不顾玉千骤然惊骇的上前,给她了一瓶药,“这个你先拿去,日日涂抹,用完了自然就见好了。”
“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玉千软了下来,喜厌全盘托出,看着手里的药瓶不敢收下。
“我带走她以后,不消几下,就因为出身相同,嫉妒我一来就有如此安逸面子,当下就跟我撕破了脸。”白久见她是个亮堂人,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今后还是不要接近她了,就算是出气也不行,以她这样的心性,人皆草木起来,你怎么死的都不划算。”
“原来是我一直横冲直撞,错怪了您,可白姑娘也是刚入宫,还身怀六甲,这药固然是太过贵重,奴婢收不得。”玉千正经着,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瓶跪下,“您还是收回去吧,奴婢的伤疤不打紧,反正奴婢这辈子,也不打算出嫁了。”
“你父亲难道没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身体到底是自己的,怎能不珍惜?”白久未露出过多喜色,淡然让她收下,可自己已经无法弯下腰,索性让她自己拿回去了,“我还得去太庙祭拜,不好再耽搁,我们就此别过吧,要是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那就不好了。”
“奴婢恭送白姑娘。”玉千双手拿着药瓶,又跪着行了大礼。
白久暗自松了口气,任由蕊儿扶着抬起脚来,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她心头曾长久有过一种念想,那便是回家,再就是寻一人。
她心头明白知道,那人便在她故乡,寻见他,就可了却她心中执念。
她本是死后一无所用,拖着沉重如山,生死归一的身体,苟延残喘,再摸爬滚打个几年,到那时,她想着自己大可全身而退,无所牵挂了。
以此惩戒,大道至死,职尽身陨也。
白久提起衣衫裙摆,她此时抬头看不清脚下的路,余光隐约瞥见有人躲于拐角回廊处,探头看她,自己下意识站稳了双脚,警惕看去的一瞬,下身顿时悬空。
“白姑娘!”蕊儿未能反应过来拉住她,一时只顾着叫喊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先跟着跌下了台阶上,“来人啊!快来人啊!”
“白姑娘快要摔下来了!快去叫主神过来!”边走边想的玉千还未走远,张罗起了自己身边跟着的几个宫女。
“这是怎么了?”角落头的重惊鸿趁乱拿着绣好的样品,混入其中,像是刚路过闻声而来的。
上来就扶着玉千旁边,伸手就要帮忙搭理摔入她怀中,被接住了的白久。
“拿开你的脏手,你这晦气东西!”玉千抬起手腕就将她挥倒在地,低下头只顾着询问:“白姑娘你没事吧?快醒醒,主神等会就要来了。”
“玉千姐姐,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在这发我的脾气,赶紧将白姑娘抬回去救治吧!”重惊鸿焦急万分的大声说话,“你这样执意让主神来,莫非方才是你推的白姑娘?”
“你在这血口喷人什么!白姑娘和我分别时都是相反而行,我又如何推她?”玉千的性子一点就着的急,受不得污蔑冤屈,“倒是你,我们都去叫主神来,只有你想着去叫医官,竟不知道主神对白姑娘下过令,除主神以外,任何人都不可救治白姑娘吗?!”
确实如此,皇宫中大有交际的医官,十有八九和外臣有关系,白久刚回宫,生怕这风头大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小产,鹤容世防的就是这个。
“照影而生之人,已经开始了她的报复。”占星高塔阁中,少司命抬头望天光撒下之处。
自她双目损毁之后,塔内除了她手底下的人,都不曾有人电灯,少许人鱼烛不分昼夜的遍布角落,依旧算不得亮堂。
“主神请随奴婢往这边走。”前去中宫冒死通报的司衣局宫女,跑在最前马不停蹄,“前边就是太庙了,白姑娘就是在太庙门口摔着的!”
“该死……”鹤容世低声呵道,不知是在说什么,怪就怪在自己听进了她的话,一头栽进去的忙不迭,导致难以分身乏术的去顾她左右。
或是悔不当初,就不该固执己见,心急如焚的带她回主京,自以为重惊鸿的问题并未发难,竟就如此粗心大意,操之过急。
“主神您放心,我来报信的时候,已经看到玉千姐姐接住白姑娘了。”那司衣局的小宫女也是好心,几步赶到了台阶口,继续大步跑了上去。
“白姑娘!”那小宫女喊了声,盼着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应。
“鹤容世……鹤容世……”唯独白久昏迷梦魇着的喃喃呼喊。
“让开,我来了,不用怕。”鹤容世一听就应,撞开了玉千,一手揽过她入怀中,另一只手紧握她满是汗的手。
“嗡——!”触之一刹,鹤容世双目猛睁,泛光猩红,周遭玉千等人齐齐倒地。
“啊!”独她重惊鸿吃痛惊叫,双手迸裂满是鲜血。
推波助澜,挣扎着再起轩然大波,以红为镇,还此间乱世安康,双生安好无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