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偃在池霖脏兮兮的脸蛋上打量着,池霖皮肤雪白,沾点灰尘便格外显眼,晚上的周偃古怪地比起白天好说话,没有给池霖吃闭门羹,只问他:
“真住我隔壁?”
池霖想挤开周偃,被周偃扯住手臂,池霖抬起头,回以一个极尽挑衅的眼神,周偃也并不生气,冷静道:“你想我叫警察么。”
池霖的骨架存在感极低,变成人类依然可以达到液体的程度,只要周偃稍稍大意,一定会被他狡猾地钻进屋里来。
周偃将自家大门挡严实,仗着个头高大,成一堵阻拦池霖的铜墙铁壁,池霖被晾了半天,脾气已经很坏了,对着这个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耍赖:
“我想吃东西,我那里也没有热水,借你的浴室用一下,你不会以为给你送的吃的不需要回报吧?”
周偃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个性,可池霖这么无理取闹,他竟完全生不起气,夜半三更两个夜猫子凑在一起,互相之间是有些融洽的微妙气氛的。
准确点说,周偃是在逗猫吧?
“你到底是谁?呆在旁边想干什么。”
池霖恐吓周偃:“我是职业杀手,你惹毛了太多老板,我来杀你的。”
周偃被戳中了诡异的笑点,弯了弯嘴角,他松开池霖的臂膀,果然立刻被池霖见缝插针地钻进来,骨骼蜷缩着,肌肤用力擦过周偃,下一秒已经在他的玄关闲庭漫步,周偃身上还残留着池霖柔若无骨的触感。
周偃盯着他比脸蛋还脏兮兮的后背,用力拉上了大门。
池霖就这么把周偃的房子据为己有,像主人一般打量着,这里没有任何个人风格的宣泄,每一件家具都是为了宜居存在的,池霖的后宫少爷们各有各的艺术精神追求,多少沾点现代派,而池霖的公寓完全用来自我欣赏和打炮,除了镜子床就是绚丽的色块。
没有神级奶妈叶今寒,他那个脱离实际的公寓绝对是住不下去的。
周偃这里的生活气息浓重,反倒有些返璞归真,一切都井井有条干净利落,只有池霖的脏脚给他的木地板上踩出连串脏脚印。
周偃被迫接受了这只登堂入室、优哉游哉的野猫,何况正直大半夜,他没法驱赶一个没人管的美人。
周偃幽幽地在池霖背后开口:
“你不觉得半夜跑进陌生男人家里,你自己更危险一点。”
池霖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想对我干什么危险的事?”
周偃搭不了这个腔,他道德水平比池霖高,活该承受一切,越过这个话题,好心提醒池霖:“浴室在右边。”
池霖便更加厚颜无耻:“你打算收留我了?”
周偃冷笑道:“早上你就可以滚蛋了。”
对于这个孤僻男人而言,收留池霖这种可疑尤物一整晚已经是仁至义尽,周偃不清楚池霖是不是计划用黄色污名陷害他,故意深夜再访,到时他有嘴都说不清,但既然是池霖,不管他打什么坏主意,总是有人纵容他。
池霖看穿了周偃的想法,冷不丁道:“不会陷害你性骚扰的,我老公死了,只给我留下隔壁那栋房子,我也没钱装修,只好这样喽,你不用想得太复杂。”
李炽就这么飞来横祸,大半夜地挂掉了。
于是李炽一边被池霖渣得失眠,一边起了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
周偃没吭声,但他必须得承认,一个死了老公的俏寡妇,这个人设过于犯规了,再加上池霖补充的细节——没存款,没人照顾,独守空房……标准的岛国a片走向。
池霖谎话连篇,可不管他到底什么来头,尤物的身体上确实散发着熟透的香气,像是被男人宠过的,现在落难到他家里来了。
周偃瞧他钻进了浴室,提醒他:“拿你的换洗衣服过来,我这里没有给你穿的。”
池霖倚在门框上,歪着脑袋,又看穿了周偃的心机:“你想看我是不是真的住在隔壁吧?我在那里放了一只行李箱,里面全是老公送我的名牌裙子,不适合睡觉穿,你不信可以去隔壁帮我找件能穿的衣服来。”
钥匙在池霖手指上叮铃叮铃地晃荡着,想要递给周偃,他真话假话交织在一起,真是行云流水,周偃如果接了他的钥匙,只会在灰尘扑扑的客厅里看见那只被池霖塞满裙子的、如假包换的行李箱。
周偃在池霖言语和行为里品出深意,他瞧池霖浑身脏污、无家可归的模样,比起是死了老公,更像是被赶出来的。
不然怎么会拎着一满箱男人送的奢侈品,跑来一个徒有其表,却无法住人的地方。
周偃无心戳刺池霖的隐私。
“算了,你穿我的吧。”
池霖舔舔下唇,他总是很会做出一种能让男人上头的诱人样子,暧昧道:“我在家里一直很喜欢穿老公的衣服,可惜他死了。”
远在一边的李炽又窜起一股从头到脚的恶寒。
周偃眼尾跳动着,一口一个死老公,池霖讲这样的话,好像等着他接盘一样。
周偃脸上浮出不自然的红晕,扭头要从浴室门口走开,池霖扒着门框提醒他:“你去给我做饭,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做好吃点。”
周偃没有搭理他,可脚是往厨房去的。
他没有听到浴室门关上,但里面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清晰的哼唱,是他绝对没听过的奇怪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