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初上过学堂,只是看不进书,看不多久就打瞌睡。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最让他害怕的是镇子上好几位举人老爷家的子弟也在,每每他答不上问题,课后就会遭到他们的鄙夷,说他是商人的孩子,石头都比他会读书。
他看到那些老熟人就有些害怕,赶忙在学堂里找季伯常,前院有几个想考武状元的正在耍把式练武,后院有个大桑树,亭亭如伞盖,下面有一套石制的座椅,从前他最喜欢就是坐在树下面睡大觉,可惜现在睡觉的地方已经长满杂草。
后院很冷清,因为夫子很严格。
学堂里的学生只有有出息的才能到桑树下的石凳子上坐着跟夫子聊天,或许是因为他不在的原因,所以连带着石凳也有些杂乱,落满了叶子。
果然,下了课的夫子从房间里从来,正好来到后院,抬眸一看就瞧见正趴着院墙看的任之初。
“你给我下来!任之初!”
任之初很听话的就从后门走进来,并不是他不想跑,只是老爹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商人的儿子,更应该懂进退,学礼仪,不应该比那些书香门第的公子们差,可惜他学习不好,没有光耀任家门楣,夫子也没有过多责罚他,因此他觉得夫子是大大的好人。
他低着头跟夫子打招呼,“夫子早上好。”
张夫子五十来岁,耷拉着眼睛,捋了捋山羊须,“听说你也开始当家看铺子了,可有此事?”
夫子的威严很足,任之初不敢懈怠,赶忙回答:“有段时间了。”
“读书读不懂,起码算盘要会打。好好干!成年找个好人家。”张夫子看任之初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毕竟任之初还没有蜕变,万一蜕变成天元或者地泽,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若是蜕变间子……
张夫子观察了很久任之初,到底也说其他的,只是嘱咐他,“没事别在街上瞎逛,回家去。”
任之初没有忘记他的目的,连忙跑过来,歪歪扭扭地给夫子作了一个揖,说:“夫子,请问季氏米行的季伯常在不在这里?”
张夫子惊奇的问:“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任之初脱口而出。
张夫子紧接着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好看,长相很棒。”任之初直观都说出他的想法。
张夫子冷哼一声,“小子又忘记了,夫子教过你看人不能以貌取人,一定要听其言,观其行!”
任之初点头如捣蒜,又跟训话似的站着不动。
“他可是个人才。相貌英俊,腹有诗书,举止仪态更是挑不出毛病,虽然跟你一样家里从商,但他家本就是书香门第,礼仪传家,只因家道中落才来到我们镇子,若是他去科举应试,必然高中状元,你好好当你的少掌柜,不要去搅扰他,等他科举高中,你也都跟着沾光。”
张夫子越说越得意,仿佛季伯常是他亲手教出来似的。话里话外,任之初也有些听明白了,他是商人之子,人家是世家娇贵,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是最低的。
任之初胡乱绉谎:“今天他们米行开张,我就是想看看他,顺便问问诗经上的内容。”
张夫子盯着他看了好久,好像在确定他是不是要对季伯常使坏,最后才松口:“他每日都是下午来,现在不在这儿。”
从学堂出来,远离了夫子的威压,任之初才迟钝的发现季伯应其实在哄骗他,不让他靠近季伯常。
十来年他都没问过自己,他真的有这么差吗?
不愿意打交道就不来往,他任之初又不是案板上的肉,任你搓扁捏圆。
回到米铺,他看到老爹站在柜台边,拿着一根藤条在柜台上轻一下重一下的摩擦。他胆战心惊的没敢进去,弯着腰从成排的米袋爬过,来到招牌下面,他才看到救星似的看到了管家锦城。
管家锦城正在跟伙计搬米,回过头也发现了他,也配合的蹲下来,小声说:“少爷从后门进来,我先进去跟老爷说。”
任之初双手合十,高举头顶,嘴里念念有词,那一顿藤条他算是逃过去了,锦城叔真好。
“小兔崽子,让你待在店里就是锻炼你,让你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你又去躲懒,”任大发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把手上的藤条换成了翻开的账本,“你能不能长点心,对面都开到门口了,咱再不努力是要吃西北风的!”
我们家这么多产业,少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任之初心里这么想,但他可不敢说出来,点头承认错误,他乖乖站好,接受老爹的叱责,“爹,你坐着,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看看对面两兄弟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了,小的还通读四书五经,镇子上的人没有不夸奖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长不大。”任老爹气的胡子都撇在一边,实在站不住才坐下来,“你爹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我害怕我死之后你连饭都吃不上。”
哪有爹爹说的那么严重,任之初不想老爹继续生气,马上哄道:“爹爹我知道错了。”
“每次说错,每次都不认。”任大发一拍桌子,“这一次,我要给你提前挑选姻缘,让你好好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