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阿扎里亚斯向道伊尔解释清楚手上的传送阵后，就再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那人把洞穴搜了个遍，没能找到把库恩带走的法阵。
能瞬发还能承载活物的传送阵绝不会小，可道伊尔就是没发现。
阿扎里亚斯能从道伊尔略显慌乱的背影中看出他拼命压制的怒火，几乎可以逼近亚历死的那天了。
他被道伊尔治好了致命伤，此时魔力恢复了不少，走到人旁边叫了声：“道伊尔？
道伊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挣扎了很久才回说：“你能动的话就先回去，我留在这里找他。”
阿扎里亚斯被这一眼凝固了，道伊尔从没有这么看过他。他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他万一死了，我会借他的灵魂把亚历救回来，一只恶魔而已，他陪不了你多久。”
道伊尔轻声问说：“阿扎，我对他的感情除了我们俩以外，只有你最清楚了不是吗？在审判台上盯了一天一夜的你应该会发现吧，这‘孽缘’是烧不干净的。”
阿扎里亚斯反驳道：“可他是恶魔！如果亚历还活着，你绝对不会和他有半分交集。”
道伊尔沉默下来，隔了好久疲惫的声音才响起，他问说：“阿扎，你让我走出来，你走出来了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恨他之前，我已经先爱上了他，这份感情独立于亚历之外，也不会因为亚历重新站到我面前而有所改变。”
“可他杀了亚历。”阿扎里亚斯急切地补充道。
他害怕看到道伊尔态度的转变，道伊尔之前对库恩的态度是很模糊的，那源于他对亚历的愧疚，在知道库恩是真凶后，这份愧疚又继续叠加，而现在，从他发火质问的时候，阿扎里亚斯就隐隐感受到了道伊尔的选择——他选择了库恩。
道伊尔回答说：“我知道，我比你好受多少吗？你只要杀了他就能放下，而我连杀了他都做不到。我最好的朋友死了，后悔和苦闷整日整夜纠缠着我，你只需要说是我害了亚历，说是库恩杀了他，就可以减轻你的烦闷，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语气尽力缓和，没有控诉的意思，只是他隐忍了太久太久，这份发酵后的苦闷一经揭露就足够醇厚。
阿扎里亚斯握紧手中的长矛向后退了一步，他在道伊尔近乎平淡的语气中感到难堪。亚历死后，他的的确确总是怨恨道伊尔，却从没想过身为当事人的他，对亚历的感情不会少于自己，他又该有多难受。
“但……”他试图说点什么来挽留，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替我消去了对恶魔的怨气，在审判台清清楚楚地告诉我……”道伊尔顿了顿，模仿着阿扎里亚斯的语气说道：“亚历已经死了，道伊尔，放下你对恶魔的执念，人界已经因为你陷入了恐慌，不要再继续行恶，向前走吧，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阿扎里亚斯神情变得悲伤，似乎也回想起了那时候，他听见道伊尔继续说道：“我试问我现在虽不能完全放下亚历，可是因为库恩的关系，我的确向前走了，你呢？”
道伊尔不是之前那个道伊尔了，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阿扎里亚斯预想的一切在此刻被尖锐的事实击碎，幻想的场景犹如碎玻璃般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