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阮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等到他醒来时候,天依旧黑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却是晚上六点,他足足睡了整个白天。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了客厅,落在青年的发梢,季阮缓了缓神,就从沙发上坐起了身。这沙发不大,他又不矮,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下意识想用左手揉揉腰,不料又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当即疼得季阮眼泪都飙出来了。
缓了一会,他才站了起来,拖着步子回到房间,拿出来换洗的衣服到房间冲澡,进浴室之前他还烧了壶热水。冲完澡接下来就是换药,收拾房间,洗衣服,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搞完了,季阮才有空去拿烧好的热水煮泡面,他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早就饿过了头,如今胃里空荡荡只知道疼,却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
泡面很快好了,廉价的香气充满了小小的客厅,季阮掏出了手机,打算边吃边看看时讯视频,他的手不听使唤地点进了军事新闻,茶色的眼眸里多少带有一点期待的光,但在草草地浏览了一番之后,他似乎是没找到什么,眸里的光很快又黯下去了。
季阮食不知味地嚼着泡面,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他挖出了个很早以前存在手机里的视频,视频是三年前国家军事频道发的一个采访,采访不足三分钟,采访对象的是驻新星系空间站的军方科研人员,国家最年轻的少校,直接隶属国家秘政局的周少校周止。
约五百年前,国家开始着力于外星移民计划,旨在分担蓝星的人口压力,如今已经在隔壁m56星系发现几个宜居的星球,几批科研人员通过空间越迁等手段陆续登上了驻新星系的空间站,而时年20岁的周止是驻m56空间站内最年轻的一个,也是主力研究人员,季阮只知道周止在蓝星时做的是军事武器上的研究,至于他登入空间站后研究的是什么,就是彻底的军事机密了。
视频里的alpha简单地跟主持介绍了一下他们团队过往的科研成绩,说得笼统概括,关键的科研内容只字未提。
周止站得直,比采访者要高出一个头,模样清俊,眉眼中永远带着冷淡,他的衣服穿得一丝不苟,平整、干净,说话条理极清晰,速度不紧不慢,语气平缓,没有什么起伏,像台精密的仪器,这让他带上了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季阮暂停了视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指腹已经覆上了那人的脸,轻柔地摩挲,很是珍重。
季阮回了神,意识到自己行为后,他仿佛被火燎了手,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急急忙忙地按熄屏幕。
灭掉手机屏幕倒映出了季阮现在的样子,头发有些乱,脸上没有一点精神,双颊瘦到凹陷,像是个落魄的流浪汉,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耸耸肩,毫不在意般把手机往沙发上扔了去。
季阮走到了阳台,直接坐在阳台冰冷的地砖上,燃了一支烟,微弱的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他抬首看向天,最近天气都不好,天总是沉着,除了浓密的云,什么都看不到,但季阮依旧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地尝试看到数万光年外的风景。
一缕灰白的薄烟从季阮的唇间溢出,升腾在微冷的空气里,季阮有些失神,他凝视夜空,低声问自己,当初是哪来的胆子跟周止表白,又是哪来的胆子强上了周止,虽然最后被干到昏死过去的是自己,但是真搞不懂,当初自己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哪来的脸,觉得自己配得上那样的天之骄子。
他觉得也许自己和周止故事的最后才是合理的,周止对他的冷漠、疏离,才是正确的,季阮过了太久的好日子,得意忘形了,于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招惹了周止,事实证明,有妄想症的人总会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