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君也望着我,周遭的眼神或羡慕或嫉妒,叫我浑身发软,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反应过来后,赶忙拱手就要行礼,刚张口时,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冷淡地审判道:“流云峰弟子万千,如此仓促决定只怕不妥。”
我的心一空,吃惊地放下手来,就见几个长老窃窃私语着什么,宋掌门也抚须叹了一口气,道:“也是,辞儿身骨不好,前些日子到秘境中重伤未愈……仙君说的是,流云峰弟子万千,我却只念着我那三个徒儿,是私心了些……”
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叫停,倒显得我滑稽得像个丑角一般,一时间脸颊一阵惨白一阵发烫,此生倒真没如此在人前丢人过——明明,明明顾庭雪和韩棠已经不在了,为何要如此——
“掌门、仙君——我,我身体已全然好了!”我着急地开口,急急地开了口才意识到唐突,便又垂下头去,心底委屈得厉害,又气又恼地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开始建议的青阳山傅长老忽然开口,“我们都听闻流云峰双壁,顾公子和韩公子被罚面壁,此番着实可惜,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说:“云衡君要收徒,自然是整个仙门的幸事,若真固执于流云峰一门是局促了些,流云峰本就是天下第一门派,弟子皆是当世真才,不若如此,召集天下门派弟子试炼,得胜者便可拜云衡君为师,也叫天下人心服口服,仙君、掌门,如何?”
殿内窃窃私语,宋掌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在犹豫着什么,我一咬牙,便立即拱手开口道:“弟子谢辞愿意比试,望掌门成全!”
这么说着时,就感到云衡仙君似乎微微皱眉,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我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直到那殿上的几人又说了几句后,才听到宋掌门开口道:“三月之后流云峰召开试炼大会,得胜者便与云衡仙君结下师徒契约,此言在此,如契如约!”
从殿中出来下峰时,时不时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与我攀谈,若说来时我还心情雀跃,此刻却是沉重抑郁,胸腔内如有沉沉巨石深坠着,叫我喘不过气来。
“流云峰的大弟子,原来是这么个美人。”忽然,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我一怔,抬起头来,就见一青阳山装束的弟子正调笑着看我,我一咬牙,嘲讽地逼视回去:“原来青阳山就喜欢收些丑鬼!”
那人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又拱手向我道歉,“抱歉,是我失礼了,不过方才在殿上见到谢兄,一见如故,便忍不住一路追来,是我冒犯了,再下宋仁,望谢兄见谅。”
我瞥了他一眼,悻悻地不愿攀谈,径直往前走去,那叫宋仁的人却穷追不舍,“方才我们都以为云衡仙君要收谢兄为徒了,没想到他竟然打断了!”
他说这话正是如针扎在我心口一样,让我浑身气得发抖,立即转过头来看着他,“宋掌门说的对!堂堂正正试炼叫你们看看流云峰的实力,这么做不过堵住旁人的口罢了——”
“流云峰的实力?”那宋仁笑了,忽然凑近我,仔细地望着,又说:“若那顾庭雪和韩棠还在,我们自是不敢说什么,不过谢兄当真——能代表流云峰的门面吗?”
“你!”我气得就要暴怒,宋仁却啧啧眨巴着眼睛,意有所指地暗示:“不过我还以为,那仙君看在谢兄的‘面’上,怎么都会答应。”
正当我准备忍无可忍地御剑离开时,忽然从龙爪槐后面钻出一个小仙童,古灵精怪地一蹦一跳出现,上来就要拉我的手。
宋仁一愣,那小仙童眯着眼瞪他,“你走开!”又看着我,说:“谢公子,你跟我来。”
我心底对她的主子让我当众难堪有气,登时要甩开她的手,宋仁不认得她,见我挣扎便要上来帮忙,却被那小仙童不知在空中虚点了什么,一阵狂风忽然出现,我拿衣袖遮挡,等风散尽时,就见宋仁狼狈地趴在地上,口中满是草屑,瞪大眼睛咳嗽个不停。
我还没反应过来,箬兰拉着我便走,我一时不察叫她拉了好些距离,直到不停唤着她的名字,才叫那人松开手,小仙童回过头来,气鼓鼓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试炼?”
“我是流云峰的弟子,我——我也想拜师!这有何难解?”我一口气堵在胸口,后退了几步,那箬兰看着我,忽而偏过头去,说:“你不行,云衡君若真要收徒,还不如叫你那个奴仆来拜师。”
我咬着牙,嗤笑了一声,说“我可不会叫他来拜师”,说罢,便甩手要离开,那小童忽然几步挡在我面前,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说:“仙君这些日子都在找救你命的办法!你这样的身体如何能试炼?”
这话倒是我全然没料到的,回过头去,就见箬兰看着我,咬着唇说:“谢公子,你是流云峰的弟子,仙君如何会置你于不顾……”
“你说真的?”我傻傻地问,这般峰回路转却是叫我万万没想到的,原来、原来那仙君对我竟也是有几分同门情谊!
箬兰嗯了一声,点头,却又盯着我说:“古籍上载的仙药云衡君已列了个单子,本就叫我择日交给你,只是这些药繁杂多样,从未有人用过,谁也不知对身体有何伤害,眼下你堕掉昴月的孩子才是要紧事,待躲过这一劫,能捡回一条命都算你命大了,如何参加试炼——谢辞,你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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