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钟声响起,沉重沉闷,十一点了,侥幸逃脱的助手和商人不停地做着祈祷,而未亲临其境的修女们在一开始的惊慌过后慢慢松了心神,一个个昏昏欲睡。而神父约恩在皱眉沉思,他翻遍了所有有关恶魔的书籍都没找到商人口中形容的怪物,此外,自他上任以后,他没做过一次驱魔,而今,有可能要直面面容狰狞丑陋的魔鬼,约恩的心不免有些慌张,他拿起准备好的比他胸前的小十字架大多了的黑檀木大十字架,时不时亲吻着,虔诚地亲吻。
驱魔仪式早就摆好了,按照书中的记载。
夜很深了,教堂内是摇曳的点点烛火,教堂外是浓浓的夜色,直指苍穹的十字架上方是一轮圆月,散发出皎洁的光芒,照得四周恍如白昼,只是这光太亮了些,亮得刺眼,亮得人心慌。
钟声再次响起,十二下,午夜到了。
教堂大门蓦地响了,在这沉寂的夜晚。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令人心悸,昏昏欲睡的修女们全醒了过来,瑟瑟发抖地聚成一堆。
教堂的大门是坚硬的大理石做的,为了防强盗劫匪,曾经效果非常好,无论多么有力的强盗劫匪,无论多么锋利的刀斧都不能将其凿开,而如今不过片刻——轰!倒了。
教堂的石头大门倒了,教堂中厅的木门也倒了,怪物闯进来了。
约恩看清了怪物的长相,那是多么野蛮丑陋的存在,灰色的没有毛发的皮肤,是把一个人绑在绞刑架活活烧死后遗留下的骨灰的颜色,是在这世间罪恶的最后承载,今时,那承载着无尽罪恶的灰烬一捧捧聚拢在一起,从地狱爬了出来,罪恶丑陋的存在,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那么将不视,不闻,不听,有嘴巴,像人又不像人的嘴巴,那嘴巴裂开至半个脑袋,仿佛要吞噬世间美好万物,嘴巴上脑袋顶刻着黑色十字,就像他手中的十字架,不过是倒立的,颠倒过来的黑色十字,是对天主的大不敬,嘴巴里是野兽般鲜红的长舌,成年女子胳臂那样长,恶心黏腻地耷拉在体外,这怪物有六肢,每一肢都奇长,像是变异的巨大蜘蛛,四肢着地,如森林中野兽一样爬行,前肢顶端生出又细又长的手指,似将少女纤细的十指拉长了百倍,背部上另有两肢,在空中嚣张舞动着。
怪物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从门口跳到大厅中间人群聚集处。人群顿时一片混乱。
“啊啊啊!”
“神父,救命!”
“不要吃我!”
“主啊请保佑我们……”
黑檀木十字架扔给助手,约恩迅速捞起地上古老的书籍,打开到某一页,紧握着后退:
“万能的上帝,请赐予我永恒的信念和力量,使我能借助您的神圣力量,满怀自信,安心地对抗这残暴的恶灵……”
助手马丁握着十字架站在神父约恩身旁,哆哆嗦嗦,无形的恶魔和有形的怪物,哪个更可怕?马丁没见过被恶魔附体的倒霉鬼,但今天他两次和一脚踩死人类的怪物面对面。
“神父!不行,没有用!”
是的,没有用,完全没有用,怪物丝毫不惧怕十字架,怪物一脚踩过去,他们精心摆放布置一个小时的法阵就那么被破坏了。
修女们躲的躲,瘫倒在地上尖叫的尖叫,而前一秒还在祈祷的商人一转眼没了踪影,怪物在随心所欲地玩弄人类,用他们庞大的身躯。
随手抓住一个貌美的修女,奇长的手指轻松撕烂修女身上的长袍,就像人类撕掉一张薄纸那样轻松。
“救命!”修女痛哭着呼救。
约恩高举十字架,银光闪在他白皙的脸庞,几颗汗珠滚落下颌,尽管心里的恐惧快要将他淹没,约恩仍是毫不退缩地坚定不移地向前迈步,他是天主的使者,代替天主为人们送去祝福,也要代替天主为他的信徒消灾除厄。
“我驱逐你,最不洁的凶灵!所有凶灵!每一个凶灵!以我主耶稣基督之名:从天主创造的这片土地彻底根除并驱逐你们……”
“神父!!”
怪物松手,修女从高空落下,顾不得衣衫不整,顾不得摔断的腿,跑着爬着踉跄着逃出了中厅。
怪物站了起来,直立的怪物比供奉在高台的圣母像还要高,神父约恩在脑袋快要碰到教堂穹顶的怪物面前,俨然一只蝼蚁。
滴滴答答,下雨了,雨水滴落在约恩美丽如玉的脸庞,约恩忍不住抬头,水珠顺着发丝掩盖的额头向下滑落,滑过如凝脂的脸颊,悬在微尖的可爱的小下巴,落在书页。
没有下雨,不是雨水,是怪物的口水,也或许不是口水,是污秽的……淫液。
教堂不再有人,只除了想要拯救众生的神父。
约恩的驱魔仪式没有赶走怪物,书啪地落在地上,美丽的神父被怪物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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