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里到主教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中间的地势复杂,对于初次走的人估计要绕来绕去浪费时间,可对于熟手来说,却是个抄近道的好地方。
巧的是唐牧游就是那个熟手,北溯这片地方冬天冷,夏天热,一大片地方都是树和矮山堆成各种各样的森林,自然也有湖泊和溪流,回主教的路上其实并不难熬,相反脱离人群,他感到一种自由,他好像是笼子里的鸟被主人允许能够往外边的世界飞一会,即便脖子上还拴着锁链,可那一刹那间的放松是骗不了人的。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悠长地吐出来,他靠在树背上,赶路赶了许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刚刚捡了些柴火,就堆在树旁点着了取暖,也是为了驱赶森林里虎视眈眈的野兽。
眼睛昏沉,他今天似乎做了好多事情,身体说不说疲惫,可心里却是一直轻松不起来。就在浑浑噩噩的思考中,意识中断,脑力里划一些片段——他在做梦。
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柴火早就熄灭了,他起身继续赶路,偶尔用轻功,偶尔停下来走路,大约在日落之前他到了请神教,两月之前他才刚来过,生不起什么久别相逢的情绪,况且这里发生的记忆可称不上美妙。
他沿着山路往上走,走到大门口,一个女人已经在门口等他——秦留春,这是他的武术启蒙老师,她陪伴他的时间最长,但二人始终培养不起感情,每次见都像是陌生人一般,唐牧游是了解秦留春的脾性的,她冷漠,不通情理,可即便没有多少感情,唐牧游心里是尊敬这个女人的。
之前是不会有人在门口迎接他的,这次自然不可能是秦留春心血来潮,于是唐牧游在秦留春开口之前问道:“发生了什么?”
“既然回来了便直接安排换血。”秦留春道。
唐牧游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过来就是为了换血,不过这次情况也许严重许多,没多说什么,秦留春将唐牧游带到了鬼馗的院子里,时隔两月没见,鬼馗的情况比唐牧游想的严重许多,他的身体已经萎缩,身材变得好似七岁孩童,皮肉完全贴在了骨骼上,两只深陷下去的眼窝包裹不住两只突兀的眼睛,使得他的眼睛一直保持着睁着的状态。
可是就算他变成了这副模样看,他还是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即便要耗掉别人的命,他也要活着,唐牧游没明白的事情很多,比如他就没想明白为啥鬼馗还没死。
鬼馗坐在轮椅上,看到唐牧游,他笑了,这笑容并不美丽,反而令人倒胃口,唐牧游也笑了,没人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秦留春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唐牧游和鬼馗一同进入了那个黑暗的屋子里。
鬼馗操着干枯的嗓子道:“去死,去死。”他两只眼睛一直阴暗地瞪着唐牧游。
唐牧游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笑,“你去死吧。”他只做了口型,但他知道鬼馗一定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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